第一十一章 一世长安

周遭秀女低低的说话声似乎变成了海浪敲击崖壁的清脆声响，回忆席卷而来，莫离红了眼眶。

总管太监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将莫离从沉思里拖拽出来，她跟着众位秀女一同站在大殿中央。

莫离等得不是册封的圣旨，她的新生。

总管太监目光尖锐的扫了众人一眼，展开了明黄册子。

“皇上有旨。”

“林梓露，从七品贵人。”

“徐雯音，正七品婕妤。”

“严莞儿，正六品贵姬。”

“莫清漪，庶六品容华。”

……

清晨，宫女们簇拥上前，眼眉低垂，皆是恭敬模样，莫离极不适应的任由她们摆弄，换上繁复衣裙——今日要作为新晋嫔妃前去向太后问安。

莫离一身黛粉襦裙外罩蜀锦外衣，面上略施粉黛，眉眼间具是风光，引得周遭宫女夸赞，莫离嘴角微抿，似笑非笑。

“主子，后宫中怕是难寻比您更美的女子了。”

一个宫女轻声奉承，抬眼望去，却被莫离眼中冰冷吓得一哆嗦。

莫离扫了她一眼，抬手指向人群中最安静的两个宫女，“你们来服侍我。”

叶凛风已经教过她，在宫里，只有闭口不言装无知的人，活得最长久。

砰地一声，御书房的门开了，白珺洺不顾太监的阻拦快步而入，叶凛风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波澜不惊的抿了口清茶。

“太后给了皇上银叶草，却换了皇上日日住在蓬莱殿，与鲛人同宿，不上早朝，不问朝政！”白珺洺语调冰冷，盯着坐在龙椅上的叶凛风。

叶凛风灿然一笑，“那是朕的玩物，朕愿意如何宠爱，就如何宠爱。”

语罢，叶凛风挑眉，“怎么，朝中大小事务你都要管，如今朕的后宫，你也要插手？”

白珺洺甩出两份奏折，“皇上自己看看，如今行径是不是太过荒唐！”

叶凛风瞥了一眼，笑得漫不经心，不过就是抨击他这个皇帝玩物丧志，还宠上一个异类，太过丢人现眼。

他放下手中茶盏，随意翻了两页就丢到地上，“楚王也跟这些糟老头子一样，想要朕直接杀了那鲛人？”

白珺洺冷笑，“臣不会如此僭越，只请皇上将那鲛人幽禁太液池。”

叶凛风摆手，“怕是不能让你得偿所愿，不过宫中又多了些莺莺燕燕，朕自会少见那鲛人。”

语罢，叶凛风起身，身旁大太监立刻捧了绣着金龙的外衣上前，服侍叶凛风穿上。

叶凛风抚了抚那绣工精致的衣袍，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

众人簇拥着叶凛风往外走去，“往后和鲛人有关之事楚王还是少管为好，若是让人以为楚王旧情难，难免蕙珏会向母后哭诉，那样不仅对你不利，更是对裕洺不利。”

叶凛风叹气，眼神悲悯，“可怜人。”

这话不知道是说谁，亦或者谁都包括在内。

连玥阁。

秋风萧瑟，不管宫人如何清扫，地上总铺着一层落叶，莫离跪地接旨，入目的枯败却有绝地逢生的意味。

“皇上有旨，大理寺卿之女莫清漪容德具佳，甚得朕心，特赐字安，赐居连玥阁。”

管事太监笑道，“安荣华，接旨吧。”

莫离有些发愣——她不再是蓬莱殿的畜生了，她接过那明黄圣旨，还未起身，一双有力的大手就将她扶起。

“你说过，最想要一世长安，只可惜不再有了，朕不能许你什么，就送你一个安字，愿你接下来的日子无论遇到什么，都能平安。”

阳光落入叶凛风双眸，眼底笑意暖了莫离的心，无论如何，眼前的人是友非敌，她不是一人在奋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