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颠倒黑白
佘媛听着秦玉咬牙切齿的说完,心情大好,暗自在心中腹诽:我娘的嫁妆是那么好拿的吗?
佘媛面上不动分毫,只是牵起嘴角假模假样的弯了弯身,带着玉梓往外走,人还没跨出门槛又停下来说:“母亲掌家一向说话算话,想来这次也不会匡我,再者婚期将近,母亲若分、身乏术,女儿自然愿意分忧。”
玉梓在一旁听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在心中暗暗给佘媛竖了个大拇指,紧了脚步追着自家主子出了屋。
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身后就传来了下人的惊呼:“夫人,您怎么了?”佘媛回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进去,转身离开。
屋里的秦玉支着额头,脸上怨毒神色更重三分,手指一点点攥紧了茶盏说:“这个佘媛,以前怎么没看出她有这份心思?去把月儿找来。”
佘月自然也没错过佘媛嫁妆只有十箱的丢人事,欢天喜地的凑上前挽住秦玉的手臂,娇娇软软的开口:“娘这次真真是帮女儿出了口气,看她嫁过去之后怎么丢人吧。”
秦玉原本按捺下去的火气再度被这句话勾起,她何尝不是抱着打压嫡长女这个想法。只是如今被佘媛拎到面上说,岂能不气。
她摩挲着女儿的发丝沉声:“先别急着高兴,佘媛如今不比以往,今天还来找为娘的要她那个死鬼生母的嫁妆,那些值钱的铺子给了她,你可就没了。”
佘月前头的话全然没往心里去,只记得了后面的给了佘媛她就什么都没了。她急得跟秦玉直跺脚,愤愤的就要往外冲。
秦玉眼皮狠狠跳了跳,忙差人拦了一把,可佘月正犯性子哪里是个下人能拦得住,一撒手便没了影子。
“佘媛,你刚才逼迫我娘不是很厉害,这会缩在屋里做什么?”
一众下人听着不由退后两步,牵扯上主母和小姐的事,她们可不敢多听。
守在门口的玉梓揣着小心上前劝解两句,只说自家小姐没醒,佘月连话都不肯听完 ,命人上去就是一巴掌。
佘媛原本午歇还没醒,听到佘月叫嚣,她悄悄的支开窗棂往外瞧,只看佘月插着腰对下人颐气指使的样子也坐不住,整了整衣襟慢条斯理领着玉梓往外走。
她开了屋门全然忽视了装茶壶的佘月,把玉梓扶起来说:“怎么无端就被外人打了?”
玉梓抽抽噎噎又不敢说什么,佘媛打发了她去休息,这才懒懒抬眼对上佘月。
后者被看的浑身大震,心说:自幼如珠似宝长大的为何害怕她一个死娘的贱人?
她正要张嘴反击,被佘媛打断,只见人大刺刺坐在藤椅上说:“妹妹好大的派头,我几时逼迫母亲,莫非那十箱嫁妆就打算送嫡长女出嫁?也不怕落个苛待子女的名头?”
佘月找见了话头上前一步,好看的杏眼都瞪成铜铃大声反驳:“娘不是说并没有整理完,如何就逼迫娘交出铺子,气的娘这会头疼欲裂,还不去跪着跟娘亲请罪。”
院子里一众下人听到把主母气成这样,看佘媛的眼神渐渐变了,小声嘀咕着:“大小姐真是没亲娘教养,不敬主母可是大罪,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玉梓被这些人气的没法发作,自家小姐看着又像犯了以前温吞嘴笨的毛病。她想着上前护主,佘媛连忙睁开一只眼跟她比了个手势示意记录下这些下人的名讳。
随后又闭上眼盘算着佘月说的口干舌燥才开口:“铺子自然要交出来,我可没听说原配的嫁妆要给继室女儿充脸面的道理。你赶紧回去准备嫁妆,别折了县令府的脸面。”
佘月脸上青白交错,看着眼前人已经大摇大摆的回了屋,不由踢了一脚门槛,疼红了眼睛,狼狈不已的哭着跑回秦玉身边。
“娘,佘媛那小贱人当着那么些下人折辱女儿,以后女儿怎么做人啊。”
佘月伏在秦玉膝头哭的伤心,一股脑把去佘媛院子里的事都说出来,秦玉听了后眉头紧锁,顺着自己女儿的背脊冷声安抚:“不要哭了,你安心准备做陈家的新嫁娘就是,佘媛的事为娘自有主张。”
入了夜,佘正从县衙门回来照例去秦玉屋里歇下,端着茶碗随口一问:“两个姑娘都要嫁给陈家,你是她们母亲别让人说你偏心。”
秦玉正在拧帕子的手一顿,跪伏在佘正身边,眼泪像不要钱一般往地上掉。
佘正从来都是看秦玉为人果断,少有这般示弱的时候,扶了一把带在床边坐下,软了几分语气说:“这好端端的跪下做什么?”
秦玉满面戚哀的把听来的消息掐头去尾,模糊了大半实情与佘正说:“妾身掌家这么多年,可怜姐姐走得早,我又忙活家里的杂事,也顾不上两个姑娘的教养,前些日子出了那档子事,妾身已经愧疚不已。如今又听媛儿说起原配和继室的话头,妾身知道自己是个继室,也从没想过压姐姐一头。”
她正拿着帕子捂在脸上,透着薄纱隐约看见佘正面已经有了不悦之色,心头一喜,又大了些哭声趁热打铁说:“姐姐那嫁妆曾铺十里有余,如今该是都交给大姑娘,可大姑娘怎能与二姑娘说我这当娘的克扣姐姐嫁妆?那么些下人都在,可叫妾身如何是好?”
佘正气的猛拍桌案,连连说几声好,伸手把秦玉扶起来在屋里气的踱步,大手一挥就要让人去带佘媛过来。秦玉显然不想让伶牙俐齿的佘媛来揭穿她的诡计,连忙装作一副大度模样说:“老爷气大伤身,都这个时候了,别扰孩子们休息吧。再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这番软语温情下来,佘正愧疚之意更深了几分,拍拍秦玉保养得当的手,心猿意马中还努力板着脸吩咐:“你回头把冯氏的嫁妆分三分之一给月儿带上,就说是我的意思。”
话音未落,只余下红帐在月色下漾开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