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欺软怕硬
卫霄没能回答出卫子恒的问题，只能随便搪塞过去，哄着他赶紧睡觉。
夜里他躺在炕上，灼热的土炕温暖着他的后背，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沈禾的模样。
其实他不止叫她沈大小姐，分家那日在卫家人面前，他唤过她阿禾。
他早有分家的想法，幸好这一关，有她陪伴。
如果她是心甘情愿嫁给自己的，日子或许就不同了。
卫霄想到这儿，自嘲的扯了扯唇角，沈家的大小姐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一个乡野村夫。
即便是戏楼里唱的，大小姐看中了穷小子，那穷小子也该是程诚那般的儒雅书生，而是不是他这等舞刀弄棒的武夫。
程诚不可，太过花心轻浮，那人必定满腹才华，忠贞不二。
卫霄琢磨了很久，导致他睡着以后就梦见沈禾同一风度翩翩的书生成亲了。
他惊出一身冷汗，蓦地睁开眼，始觉是梦，天已经亮了。
他穿衣裳出去，沈禾已经起来了，香喷喷的饭菜已经摆在饭桌上了。
卫子恒坐在门外的小杌子上，笑呵呵的道：“爹，娘不让我叫你，说你累了，要多睡会儿。”
“快去洗漱，马上开饭了。”沈禾端着刚出锅的水煎包进门，见到卫霄的肩头破了洞。
“娘，包子好香。”
卫子恒又开始无底线的吹捧她了，沈禾点了点他的鼻头。
水煎包香得流油，猪肉野菜搭配面皮本就是绝配，包子底部又煎的金黄，自然而然多了份焦香。
“子恒，今儿你和我一块进城，好不好？”
上次沈禾腿脚不便，领着他怕照看不周，现在她已经完全好了，再者子恒乖巧，照顾起来很省事儿。
“好！我和娘一起进城，我可以帮娘拿东西。”
卫霄捏了捏他细弱的胳膊：“你别给沈大小姐添麻烦。”
卫子恒当即感受到来自爹的轻视，撸起袖子亮出细如杆的胳膊，勉强挤出一点肉来。
“我可以的。”
沈禾夹了水煎包递到他碗里：“要多吃点，才能长得壮壮的。”
吃过饭，卫霄刷了碗，沈禾拿了针线让他坐下。
“肩头的衣裳破了洞，我先给你缝补缝补，今儿我拿了钱再给你和子恒买两身衣裳。”
沈禾边说边穿着引线，在他肩头一针一针的缝补。
“不用，你自己买就好，我和子恒穿什么都一样的。”卫霄感觉到肩头的碰触，脖子根儿莫名僵硬了起来。
“今儿不用带饭了，我上次在成衣铺定了两身衣裳，我让子恒去找你，我们一起去试试合不合身，然后一起吃午饭。”
“嗯。”
沈禾用剪刀剪掉线头，然后习惯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
“你和子恒坐牛车去，我走着去。”卫霄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要么都坐牛车，要么都走着。”沈禾忍住笑，转身回屋去放针线。
子恒还小，自是走不了的，卫霄只得妥协。
三人遥遥看着牛车停在村口，急忙跑到跟前交了三文钱。
“你这么胖占了两个人的地方，都快挤死我了。”一个穿着粉红色长裙的小圆脸女子满脸嫌弃，朝身侧翻了个白眼。
“就是，一副猪样还坐牛车，就该下地跑去，正好减减你这一身肥肉。”
沈禾看着胖姑娘沉思了一会儿，用手肘戳了戳卫霄：“我怎么看着挺眼熟的？”
“村里的朱小翠。”
“那两个呢？”
“不认识。”
卫霄都不认识，那就不是东阳村的人了，这趟牛车是从西阳村出发的，看来是隔壁村的姑娘。
两人生得挺俊，凑在一起格外赏心悦目，再看一旁的朱小翠，被她们说的面红耳赤，低着头都要哭了。
“让让，让让。”沈禾一时气不平，直接挤到朱小翠身侧，垂着眼皮看了眼那两个姑娘，挑眉道：“我们认识，要坐在一起，你们往那边挪挪。”
两个姑娘上下打量沈禾，皮肤白嫩，身量纤细，即便穿着一般，仍遮不住清贵的气质。
再看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结实大汉，自然不敢轻易招惹。
“正好离肥猪远点，身上的味道让人想吐。”小圆脸姑娘掩着口鼻，白眼一翻，腾出两个空位。
“姑娘嘴上积点德，人家吃你家大米了？还是穿你家衣服了？”
沈禾睨了眼她哑口无言的模样，笑眯眯的从卫霄手里接过子恒。
卫霄转到另一侧坐在男人堆里，眸底浮上几分笑意，沈大小姐倒是风趣。
朱小翠认识沈禾，村民都说她是落魄的凤凰，不小心落到鸡窝里了。
“别怕，别看有些人长了一副好皮囊，实际内心恶毒的很，远不如你。”沈禾安慰一言不发的朱小翠。
朱小翠点点头，还是不敢看沈禾，但不知为何，挨着沈禾让她格外轻松，甚至是踏实。
到了迎仙镇，卫霄先去了码头，沈禾正要牵着子恒去锦绣坊，转头就看见西阳村的那两位姑娘拦住了朱小翠。
朱小翠连连躲避，她们步步逼近。
“遇上同乡就神气了？我问你熏到了本小姐，你打算怎么补偿？”圆脸的姑娘抱着双臂，歪着头满脸坏笑。
“肥猪，你家不是有钱吗？不如赔我们一人一两，以后只要你每个月给我们一人一两，我们就做好朋友如何？”另外一个尖下巴的姑娘叫嚣着。
“我、我没有钱。”朱小翠不敢抬头，躲又躲不过，害怕的直掉眼泪。
小圆脸姑娘朝她肩头狠推了一把，一脸厉色：“没钱可以，你从今往后给本小姐做牛做马，见到我就给我跪下请安。”
“呸！”沈禾一把推开小圆脸，偏头笑眯眯的对子恒道：“去，小翠姐姐交给你保护了。”
卫子恒立即听话的跑到朱小翠身边，搂住她的胳膊：“小翠姐姐，让我娘教训坏人，我娘可厉害了，一脚就踢断了我三叔的胳膊。”
西阳村的两人听到卫子恒的话，大脖颈都僵了，方才的盛气凌人荡然无存，警惕的看着沈禾。
“欺负人有成就感吗？”沈禾按了按指关节，蹦蹦作响的声音清晰生脆，又道：“这脸蛋真是可惜了，好好当人不好吗？非要当畜生。”
“我、我大哥就在镇上，你敢对我、对我们......我就去找我大哥报仇。”小圆脸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沈禾牵起唇角笑了，冲她招了招手：“来，你过来。”
“我、我不。”
“那我过去。”沈禾抬步就往她跟前走，越靠近她尖叫的声音越响亮。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两人异口同声求饶。
沈禾走到朱小翠身边：“你们向她认错，她肯原谅你们，我就放过你们。”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忙走到朱小翠跟前道歉：“我们错了，你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不嘲笑你了。”
“没关系。”朱小翠还是不敢抬头。
两人又望向沈禾，见她点点头才一阵风似的跑了。
“小包子，咱们走吧。”沈禾揽过子恒，走了两步就被朱小翠叫住了。
“卫大嫂，她们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要小心她们找你麻烦。”朱小翠磋磨了衣角。
“无妨，你不必挂心，她们再欺负你就找我。”她摆摆手便走了。
沈禾领着卫子恒先去了锦绣坊，拿出绣好的帕子交给掌柜：“您看，我绣的还行不？”
“不错不错。”掌柜连连赞赏，端详着帕子上的牡丹，又看了看另外一方帕子上的百灵鸟：“活灵活现，同真的似的。”
掌柜是个爽快人，拿出剩下的七两银子给沈禾，又道：“这次有二十面团扇，有现成的花样子，稍复杂些，两面团扇三两银子，如何？”
“好，我尽力让您满意。”
沈禾把绣制团扇的材料放进背篓里，准备带子恒去逛逛迎仙镇上的书塾。
出了锦绣坊没走多远，西阳村的两位姑娘领着三四个男人围了上来。
“大哥，就是她要打我们，我和文秀只是和东阳村的朱小翠拌了几句嘴，她就要打我们，还要踢断我们的胳膊。”圆脸的姑娘气喘吁吁，看向沈禾的眼中满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