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嫁人了,许家
“别说了。”
我叹了口气,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那是四年之前,我还未曾嫁人,也是如花一般的轻盈少女。
大学毕业以后,我顺利进入宫南宇的公司任职。
作为他的年轻女助理,我任职期间,没少受到公司其他人的舆论和挖苦。
他们都说,没有一些狐媚的本事,我怎能获得这样的好处?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和他之间‘清白如水’,除了工作上的事,其他全无接触。
他日日冷酷着脸,连句温暖的话都不曾说过。
只是时间一长,二人也萌生了一丝真情。
嫉妒使人蒙蔽双眼,这话果真不假。
一次公司聚会,我被灌醉了酒,双眼模糊一片,恍惚间似乎被扔进了一个包房。
我被蒙上了眼罩,双手被粗壮的绳子狠狠的绑在床头。
那晚的疯狂,我不想回忆,浑身如同散架一般的难受,鼻孔间勒的几乎窒息。
第二日,我便辞了职,悄悄的离开了公司。
本想一个人了断自己的生命,不曾想却怀了孕。
“你后来去了哪?”
宫南宇手上的青筋暴起,吸了一口沉烟,吐出了一团浓重的烟雾。
“我嫁人了,许家。”
“你的女儿…”
“是他的,我和他十分恩爱。”
空气一时间寂寞无声,我静静的盯着眼前的钟表,尽力掩饰自己刚说的谎话。
我实在说不出来当时的混乱,也生怕他会瞧不起自己,只好撒了谎。
事情已过去多年,我本以为再无人提起。
那段过往如同焚烧的烈火,日日燃烧着我的身心。
我右眼失明,看不清他的模样,他却分明认得我。
如果不是因为公司那些人,嫉妒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也断不会暗算我。
他故意这样问,是想怎样?
嘲笑?
讽刺?
亦或是讥讽和瞧不起?
我猛然站起身,挥落掉面前的输液管。
“我如今已是许家人,也不再是你的助理,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别走。”
他猛地拉住我的手,语气有些着急。
“你恨我?”
“恨?”
我无所谓的笑了一声,因爱而生恨,我对他,何来这一说。
如果不是因为他,一直不对外说起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意让众人误会,也不会让旁人那样的嫉妒我。
本是一个明媚的姑娘,却忽然遭到那样的折磨,改变了我一生的轨迹。
“我当时对你,其实是真心的。”
“真心的?他们在背后议论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来说话?”
我随手拿了一件宽大的病号服,裹在了我的身上,盖住那若隐若现的窈窕曲线。
“我…”
“真心也好,虚情假意也罢,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你…忘了我吧。”
“你难道,不想找到她的亲生父亲?”
我刚要踏出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脚步一顿,浑身微微的发颤。
“你胡说什么?这孩子是许家的女儿。”
未等他回我,我便仓促的逃出了医院的大门。
许昭文好不容易同意继养女儿,万万不能出什么茬子。
摸了摸身上的衣兜,只掏出了几块的硬币,打车回去怕是不能了。
等我恍惚的走回家门,鞋底似乎已经被磨穿。
“你死哪去了?”
婆婆躺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根细长的灯管,我眯起混浊的右眼一瞧,差点吓的魂不附体。
这是女儿屋里的灯管,平日就一直破损摇晃,我时常怕它掉下来砸到头。
手里又没有闲钱,没办法置换新灯,我只好任由它日日悬挂。
而现在,居然被婆婆拿在手里上下摆动,那…恬恬呢?
“女儿!我女儿呢?”
我浑身一颤,生怕恬恬出什么事,如同捕食的猛虎般跑上楼梯,却没在屋里看见女儿的身影。
“妈…妈妈,恬恬在这。”
一声蚊子般的叫声在我耳畔响起,略一回头,却看见瘦弱的女儿跪坐在地上,手上拿着一堆碎纸屑。
“奶奶让…让恬恬扫地。”
“扫地?怎么不用扫帚?”
我有些惊诧,许家偌大的宅子,有好几个女仆负责家政,哪里还需要一个四岁孩子亲自扫地?
“就凭她个贱货,也配?”
婆婆冷哼了一声,将手上的灯管猛地掷在地上。
“有好日子不过,偏偏要作死。好心给她一个房间住,灯管却被她弄坏了,你说,这怎么办?”
我眉头紧皱,觉得婆婆有些无理取闹。
那灯管一直是摇摇欲坠的模样,自她们来之前就是坏的,怎能怪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看她骨瘦嶙峋的小胳膊在地上浮着,肮脏的尘土和纸屑垃圾蹭了她一身,我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恬恬,别弄了,起来。”
我用力将女儿拉扯起来,心疼的浮掉她身上的灰尘。
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忽然被旁边的小姑子一脚踹在地上。
“两个赔钱货,就会给许家找事。”
“你个废物聋子,吃我许家的大米,做点家务都不乐意?”
小姑像是不解气一般,捏起地上一张破烂的碎纸屑,扬在恬恬的脑袋上。
“贱货配烂纸,绝配。”
我捏紧了拳头,强忍着自己的怒气,将碎纸从恬恬的头上拿开。
“小姑,她只是个孩子。”
“什么孩子,一个小丧门星而已,早晚也是个赔钱的赔钱货!”
小姑冷哼了一声,轻蔑的挑起眉毛,倨傲的看着我。
我咽了口气,眼神略过身旁的杂物,忽然看见一个五颜六色的书包,上面粉色的公主裙破了几个洞,被胡乱的扔在垃圾堆里。
“这是谁干的?”
我瞪大了眼睛,跑过去将书包握在手里。
“恬恬马上就要上学了,这书包是我才新买的,洞是谁弄的?”
“上学?笑话!”
小姑狰狞着脸,上前抢走我手里的书包,一把扔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许家没闲钱供一个聋子上学,想读书,可以,自己拿钱。”
我抱着女儿,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双腿抖似筛糠,两行清泪直直的落下。
恬恬右耳失聪,若要去幼儿园,也只能去残障人士的特殊班级。
这样的地方,一年的学费开销是普通班级的好几倍。
我的几十万嫁妆早就被许昭文败光,哪里还有钱送女儿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