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的名字
刘睿听到周从安的骂声,险些没吓得跌倒。
见过不要命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竟然敢让先生滚,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骂的人是谁!
上次胆敢这么骂先生的人,已经被打断腿自生自灭了。
刘睿正想上前斥责。
“还没坐够?”
这时,忽然响起一道凛冽清冷的声音,每一个字都点缀在八音符合适的位置上,恰到好处的动听。
傅溟深垂头看眼皮子底下的女人,目光停留在她耳边细软的碎发上。
她身上,散发着一丝淡淡的幽香,并不浓烈,很清新,像是雨后铃兰花的味道,丝丝缕缕钻进鼻腔,竟是莫名的撩人。
“马上,我马上起来!”
穆洛洛小脸爆红,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傅溟深开口时,喷洒在脸上的温热气息,酥苏麻麻,令人迷乱。
而那磁性的声音,直抵耳蜗深处,刮得心里痒痒的。
穆洛洛站起身,窘迫的垂着头,脸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甚至耳根都在泛红。
尽管她已经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妈了,可五年前那件事后,这么多年来,从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男人。
更不要说,对方还是一个尊贵非凡,不容亵渎的人,她心脏砰砰的都要跳出来了!
傅溟深眉梢微挑,对她的反应倒是有些诧异。
穆洛洛稳定好心情,唇角弯弯,是得体而大方的微笑:“看来这里不需要我了,傅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眼神却下意识的落在他刚刚揽住自己的手上,脸又红了。
打住!穆洛洛!你脸红什么!
她懊恼着,飞快跑下楼取点心。
傅溟深望着女子逃跑的背影,脑中闪现她倒在自己身上时,大惊之下,那双无措的眼睛,清澈水亮。
像只受惊的小鹿,无辜至极。
“傅,傅先生?”周从安此刻已经傻眼了,磕磕巴巴,“傅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周从安慌得连话都说不利索,跪倒在地上,啪啪打了自己机巴掌,就差磕三百个头以示诚意了。
傅溟深淡淡瞥了地上的人一眼,一张鬼斧神工的俊颜全是漠然,身上凭空多出一股迫人的气场。
空气都静止了。
几秒后,他嫌弃的收回视线,不想再多看一眼。
抬手做了个手势,刘睿立即会意,推着人下楼去。
说起来,傅溟深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自从他的腿断了之后,一直深居简出,能交给刘睿去做的事,从来不会亲自出面。
外出的时候,刘睿一般都会跟在身侧,除了偶尔有事,离开一下。
便是在这“一下”的时间里,傅溟深因为这双断腿,发生过不少离奇的事,也遭受过不少的言语攻击。
坐到车上,刘睿抬头,透过车内的镜子,看到傅溟深目光寡淡的望着窗外,周身肃然,无比静默。
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睿跟在傅溟深身边许多年,对他的脾性了解透彻。
傅溟深生性喜静,性子沉稳,可并不是个闷葫芦,也很少像今日这般不发一言。
他原本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从小被傅老爷子当成家族继承人来培养,一直接受最顶级最严苛的教育,双商极高,举止优雅,气质尊贵,谈吐不凡。
他生来就该是金字塔最顶端的人,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谈笑风生。在情场上如鱼得水,花好月圆。
可这双腿,让他失去了太多。
……
穆洛洛到楼下时,点心已经包装好一会儿了,她急吼吼的拎出来,放到小电瓶车上。
东西太多,摇摇欲坠。
穆洛洛真担心,半路上它们会掉下去!
“你好。”忽然身边多出一个人影,还是熟悉的声音。
抬头看去,是刘睿。
“先生请您上车。”
穆洛洛哑然,手指抖了一下。
在茶楼里,连经理在他们主仆两人跟前都那么小心谨慎,想来这位傅先生并不是一般的人物。
她最不想招惹神秘莫测的有钱人了,尤其是脾气古怪的。
她指了指旁边的宵夜和点心,微笑的拒绝了:“不好意思,我还要去送餐,恐怕不太方便。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吧!”
尽管刘睿也看到了那一堆食物,他木头一样的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根本不在意穆洛洛说了什么,又机械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命令。
“没有人能忤逆先生,请上车。”
说着,他已经开始身体力行的把包装好的食物袋子拎起来,自顾自离开。
走向路边低调奢华的黑色车子处,径直把东西放进了后备箱的储物箱里。
“……”
穆洛洛撇撇嘴,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能坐上车。
偌大的后座上,只有傅溟深一个人,真切的和这个男人近距离坐在一起,穆洛洛发现自己被他十足的气势压住了。
傅溟深岿然不动的打量着女子,沉寂的眸子中一片漆黑,如同深沉大海上聚集起来的漩涡。
短暂的几秒钟,穆洛洛却觉得自己,在明目张胆的视线之下,被凌迟了无数次。
气氛格外诡异,如坐针毡。
他要干嘛呀,不顾她的意愿,把她强叫上来,却一句话都不说,什么意思啊?
“叫什么名字?”
声音深沉如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穆洛洛竟意外的听出了温和。
如果不是现在的处境过于奇怪,她想,自己应该会欣赏一番这个男人的魅力。
成熟,稳重,强大,虽然脾气怪了点儿,却让人觉得很安心。
穆洛洛回了回神,唇角弯起,回答:“穆洛洛。肃穆的穆,洛阳的洛。”
说完,闭了嘴,空气随之沉寂下来。
“今年几岁?”
嗯?几岁?怎么倒像是问小孩子年纪一样,穆洛洛脑袋发懵,他查户口呢?
迫于男人给的压力,穆洛洛还是不争气的回了:“二十四岁。”
傅溟深垂着眼,窗外一闪而过的灯光,打在他额前细碎的发丝上,眼皮轻轻动了几下。
才二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