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场有目的的新闻狂欢
宋媛媛好心送她到医院门口，嘱托她自己注意些问题。
慕梓乔抿着唇淡淡的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很有耐心的听她讲话。
宋媛媛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哑了，忍不住看了一眼慕梓乔：“你怎么不打断我啊？我是职业病，一说起来就没完，很烦的！”
“不会。”慕梓乔看着她，一脸真诚。
宋媛媛一脸怀疑的反问：“真的不会烦吗？”
慕梓乔摇头：“不会的。”
她很想有个人关心自己，虽然会唠唠叨叨的，但是一点都不会烦，因为那里面充满了温暖和人情。
“哈哈，你还真是个怪胎。别人都受不了我碎嘴，只有你不嫌烦，我决定交你这个朋友了。”
慕梓乔笑笑，说好。
她不会抗拒这样的靠近，因为她一个人孤寂到发疯。
而且也从没有人会这样关心她，突然有这么一个人靠近，她求之不得。
多听几句话，仿佛就像是在赚钱一样。
其实很想在多听几句。
“我的妈呀，那是站了一个人吗？”
宋媛媛突然看到了楼顶，好像是一个人坐在上面：“这人该不是要跳楼吧？”
慕梓乔也看到了，眼神瞬间一变：“那人是真的要跳楼，赶紧报警。”
宋媛媛一边叫人，一边拿出手机叫119，慕梓乔已经朝着那栋楼冲过去了。
“喂，慕梓乔，你回来，你干什么去？”
但慕梓乔一去不复返，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讲话一样。
幸好电梯上人不是很多，慕梓乔刚好等到了一辆，她直接搭着电梯去了顶楼。
慕梓乔平缓了气息这才慢慢的走到天台上去，天台上坐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阳台上的风很大，把长长的头发吹得四处凌乱。
她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
哭的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慕梓乔的戒备。
不等她说话，慕梓乔主动开口：“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可以把地方分给我一半吗？”
声音微弱，带着一抹小小的祈求。
或许慕梓乔看上去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两个人都是那么的瘦弱，脸色几乎都苍白到透明，都带着那种明眼人一看就清楚的委屈。
她没说话，默默的回过头，默认了她的存在。
慕梓乔四下寻找，在墙角找到一个破破烂烂的椅子，最后搬着椅子走到天台边上。
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天台边上，下巴枕着手臂，看着楼下。
察觉到女孩看了她一眼，慕梓乔主动对她笑:“你别嫌弃我，我有点恐高。”
女孩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我也想过跳楼，可是我怕。摔下去会不会痛？会不会摔的半死不活……”
“不会，这里很高，摔下去肯定会死。”
女孩的声音十分沙哑，应该是哭了很久了。
“是吗？”慕梓乔把倚在自己的手臂上，眼睛一直盯着她：“我没有你那么大的勇气敢坐在上面，我只敢这样看一下。”
可能突然有人聊起了死亡这个话题，女孩也愿意说两句话：“因为你还不够绝望！”
绝望？
慕梓乔笑的很难看，她在监狱里被人欺负，被人冤枉的时候，天空早就灰暗一片，没有一丝希望了。
谁能比她更能体会什么叫绝望呢？
“119来了呢！”女孩看着她，眼神带着轻蔑：“是你报的警吗？”
慕梓乔摇头：“应该是楼下路过的人，你听，楼梯道里有脚步声。还有，楼下也站了好多医生呢。”
“不过没用的，这里这么高，消防垫不管用的。”
因为这两句话，女孩又放松了一些。
她的拳头在身侧不停的握紧松开，十分用力，慕梓乔知道她处在崩溃的边缘，有的时候任何一句话都会让她放弃唯一一点求生的希望。
“我刚从监狱里出来，发现这天空好蓝好漂亮。觉得这么死了，我好亏。”
慕梓乔用自己的秘密去换女孩的秘密，女孩看了她一眼，眼里有着惊讶：“你是被人冤枉的吗？”
听到这句话，慕梓乔几乎就有想哭的冲动，一个陌生人都会问，她是不是冤枉的。
可是过去的两年里，没有人过问，他们独断专行的认为她就是凶手。
女孩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回头看着楼下如蝼蚁一样的人，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结婚两年，终于怀上了宝宝。
可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发现我老公出轨，我被小三撞倒，孩子没保住，我差点也死了。
我妈妈心脏病突发没救回来，我不知道活着干什么，没有一个值得我惦记的人，也没有一个人在惦记我。”
“你知道吗？办完了我妈妈的丧礼，我丈夫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想他和他的小三过得正好吧！”
女孩凄惨笑了，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不一会，就泪流满面。
没有人会惦记我，我也没有惦记的人……慕梓乔和这个女孩一样，人生全都走进了死胡同里。
楼梯道里，那些消防人员没敢冲进去。
宋媛媛跟他们解释了一下情况，他们又听到慕梓乔和女孩似乎聊得很好，情况还算稳定，所以就忍着没进去，只希望那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女孩能给人劝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
女孩见慕梓乔沉默了，主动询问她。
她在生命弥留的时候，想和人说说心里话，说完了，也就可以不带任何怨恨的跳下去了。
慕梓乔看着楼下的闪光灯，脸色苍白的难看。
这里是大医院，尽管消防人员几次清场，但楼下还是有很多记者，他们在拍照，在做专访。
“你看，好多人在看热闹。”
慕梓乔指着楼下的人，嘴角一抹苦笑，笑的凄凉：“针没有扎在自己身上不疼，这里有人跳楼死了，在他们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场有目的的新闻狂欢罢了。”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楼下，目光有些呆滞。
“每个人的感受都是不可替代的，我不知道你绝望到了什么程度，我只是想跟你说，明天的太阳一定比今天的更美，我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我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