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第8章 二次审判

书名:集中营爱情本章字数:2679

这两个人都注视着她,格蕾塔感到有点不自在。又绝对不能说什么或者表现出不满,只得默默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唯一无法制止的就是浑身有些抖。

“嘿嘿嘿。”

怪异的声音突然出现,格蕾塔吓得离魂飞魄散仅有一步之遥。

路德维希对他这个怪异的表现也是吃惊。“你吃错药了?”

“不,没有,”掩住嘴,基尔伯特尽力控制住自己肩膀抖动的幅度,“只是猛然间发觉这场面极其好笑。”

摇摇头,我们的指挥官大人唯独拿自己哥哥没有一点办法。转移注意力开始对来之不易的午餐进行解剖,动作比起某位,还是要优雅上不少。

“喂,小家伙。”剩下基尔伯特自顾自跟格蕾塔说话,上校看见了她手臂上的袖章。“这里感觉怎么样?”

这话哪里是关心,只譬如一个富翁路过阴暗潮湿的桥洞,对着流浪汉说'这天气真不错, 对吧老兄’。

格蕾塔的脚微微磨了一下地面,内心的颤动被下意识表露。她微抿着嘴,那声感觉很好说得很勉强,这藏不住。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是灵魂层面的。大脑、内心。”基尔伯特用食指轻点了两下自己的太阳穴,提示的很明显。他一条胳膊拄在桌面上,身子向前倾,促使椅子有条腿离开了地面,看起来有点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的架势,话里的投出来的意思巧妙到拍案叫绝,“很抱歉,之前我不小心搞错了一件事,虽然不想承认,但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错误决定付出代价。可我真的不想平白无故让一个小姑娘失去生命。所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如果回答令我、以及路德维希将军满意,你将继续获得现在所拥有的。”

话题在悄无声息中变得严肃。

格蕾塔垂着眼帘,她看见路德维希面无表情将鱼刺熟练地剔除。其实能得到这样机会已是老天开眼,这些党卫军想杀人不需要什么理由,尤其是在这里。应该清楚的一点是,她说什么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决定性因素。

她嘴唇轻启,还未发声。那条鱼被分割的很顺利。兄弟俩对待熏鱼方式不太一样,基尔伯特喜欢先吃轻易剥下的鱼肉,而路德维希则选择先清除阻碍,即使制作工艺使熏鱼的刺已经很软,完全没必要那么啰嗦。但足见他对待事物的细致。和鱼一样,寒意从格蕾塔的尾椎骨窜起直达颅骨,就如同自己的脊椎也即将要被抽掉。

瞳孔里透出几分玩味,上校声音总听起来轻轻松的,可与目前情势截然不同,“但在你开口前,我想最后提醒你,实话永远是正确答案。”

他真的怜惜她一条命吗?谁也不知道答案,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回您的话,我理应感觉很好。”这位又一次面临人生命运十字路口的德国犹太姑娘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与直视自己的人相接并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不去发颤,“我能幸免于被街上的流弹射杀,车箱中扛过饥饿,没身处距这里不过数百米的营房,您如果问我感想如何,我想我已经足够幸运。”

没否决她很正确的阐述,基尔伯特咧咧嘴,意味不明,大概等她之后的话。

“如果您指的是对比我之前的生活,”格蕾塔顿了顿,“如果在犹太人还能和其他人一样生活在一起,那时候或许课堂里不会出现因种族而设定座位。我或许还因数学课而烦恼,认为不会有什么比测验刚过及格线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但现在,确实没什么比您和指挥官大人摇头更糟糕的了。”这是最真的话了,比阳光下的金子还要真上几分。不安化为动作,她指甲紧抠掌心两手交叉在一起。长睫垂下,整个人都带上了令人生怜的薄雾。

“我已经失去感受与选择的权利。如果您将判我死刑,这是我的宿命。”

显然也没想到她后来会说的这么直白,基尔伯特有点苦恼地挠挠头。要照惯例,这种年岁的女孩子起码先哭到泣不成声,抱着他小腿哀求到尘埃里也不是没有的事。眼下的情况好比仗还没打,对方就举了白旗。基尔伯特既没享受到帝王般执掌生死的乐趣,也达不到被激怒的点。只是好奇,这姑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路德维希作壁上观,破例允许两人在他的房间搞这没有一点意义和营养的对话,要依他的脾气,早打断不知几百回了,可是今天难得。事后许久,格蕾塔再次问起的时候,他只给了一个在专心吃饭的理由。世间多是巧合,说的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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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二次审判叫整个下午格蕾塔惊魂未定,整个人还在困惑的思绪里不能自拔,险些摔碎一个盘子。卡恩太太却对这种反应很是满意,很希望这带给她不一样的教训。

沥水架中餐具还带着水珠,正等待有人来擦拭。而格蕾塔仍旧想着当时发生的事情:

手里多一条人命对我们的基尔伯特上校无足挂齿,可而他的思路却被人打断了。噗嗤一声,一直默声吃饭少将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右手的叉子还戳在半截香肠上。引得格蕾塔和基尔伯特同时侧目。

“在学校参加过话剧吗?”集中营里实权者蓝色眼睛瞥向她。

格蕾塔照实摇头,心里补充说“虽然很想”。可这问题也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只能默默咽回肚子里。

“很有天赋,”我们的指挥官大人'夸'道。只是连个正眼都没有,压根不在乎她给的答案是什么,“显然,在语言艺术上,你还需要多练练。”后面这话是对着自己哥哥讲的。

知道他损自己,基尔伯特捂着自己的额头,强压住给自己脑袋上来一枪的冲动。

“行了,下去吧,这没你的事了。”

听完少将这话的姑娘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打发走格蕾塔,路德维希脸上笑意更深。尽管按他的秉性结束这场没有什么收获的喜剧,但刚刚自己也乐在其中。看哥哥的纠结的表情能让他心情愉快不少,不知道这算不算将军阁下小小的怪癖。

她出去之后基尔伯特盯着门看了好一会,“有点不对。”

路德维希挑眉,嗓音里笑意深深:“哪不对。”

“你要是不容她,一枪崩了就完事了啊。”

“带血的地板你来擦,还是子弹不要钱。”少将的脸色和语气都显得相当平静。

“那丢出去也就是一句话吧!”

再一次没绷住笑容,路德维希举了举手中的叉子假装跟他干杯,“比起死人,我觉得看你们演话剧比较有意思。”

对面的人倒抽一口气,“你连我都耍?!”

“不是耍,也不是戏弄,是报复。”承认得出奇坦然,“我在此诚挚地恳求您——基尔伯特·贝什米特上校,无论下次塞给我的是女仆还是手雷,都请提前鄙人告知一声。您血浓于水的弟弟,路德维希敬上。”

基尔伯特是彻底服了。“知道为什么党卫军那群老头子不喜欢你吗?你太较真了。”

“这是规矩。可以为你例外,但也最好不要在明面上。否则拿什么管教他们。”就像基尔伯特说的,要是真想杀她,在午饭前就可以解决。这只不过给自己哥哥也提个醒,有时候他太随心,脑子动的太少。

不过,这小丫头也怪有趣是真的。

万分佩服自己弟弟,基尔伯特站起身给他行了个军礼,尽力拿出十分认真的眼神,虽还是假的太明显。“我错了。这样,路德维希先生,您什么时候办派对,我给您献歌。”

吃饭的人顿时面色惨白,他对自己哥哥的唱功达到了‘谈虎色变’的程度,连连拒绝:“那倒不必了,这个就算了。”

“不行,我必须为我鲁莽的行为向您道歉,您喜欢听哪里的?奥地利的?歌唱家会的我都会。”

“哥哥。是我错了,别唱歌了,真的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