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郎神不敢造反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爷爷都没有再出现，估计是真的回去了。
我还特意将天台种的花生挖了出来，搞了一罐啤酒，好好地庆祝了一下。
包租婆一整天里有半天上天台假装浇花和看风景，然后隔着木棚屋对我冷嘲热讽。在那里喊什么“真造孽啊”、“有些人啊”、“被雷劈啊”之类的话，比唐僧念金箍咒更让我难受。
感觉这出租屋已经待不下去了，快到晚上九点的时候，我用微信联系杨戬老哥，约他出来附近的露天烧烤店。
杨戬来到烧烤档的时候仍然是一身红蓝黄三色战服，忙碌的烧烤档老板随手将一袋烧烤外卖递给他，又赶紧招唤别的客人去了。不过杨戬不愧是神仙，素质就是高，马上就将那袋外卖还回去。
他刚坐下来，我就调侃他：“你要是把那袋外卖拿走了多好，免费烧烤它不香？”
“香，就是会上行业黑名单，以后都不能再干这行。上次我干快递员的时候，就因为偷了一袋成人用品的包裹，结果从此再不能送快递。”
我乐了，“你偷这玩意干嘛？自己用？”
“不是！那包裹上面明明写着是‘电脑配件’，我以为是新出的处理器还是显卡之类值钱的玩意，结果就一飞机杯！还上了百度热搜来着，标题是‘快递员因偷飞机杯被辞退’，你没看到吗？”
“有点印象，原来那条新闻的主角是你。”
“可不。”
杨戬像是饿坏了，拿起烤串大口大口地啃。
我见他这么坦然地进行自嘲，不禁有点惊奇。
“你对这些糗事倒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混到如今这副鬼样，我不看开点，要不堕入魔道，要不造反推翻天庭。我选择当个没心没肺的，至少不害人。”
“真不愧是二郎神。”
杨戬像是自暴自弃那般猛灌了一罐啤酒，喝光后将罐子往桌上猛一拍，啤酒罐成了铝饼。
“别叫我二郎神！我不配！我窝囊！我没种！我他妈当初怎么就不敢造反！”
才一罐就醉成这样了？
“杨哥冷静点杨哥冷静点！别说了别说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以后都不提你以前的事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转移话题。
“咱们还是谈回正事吧。我爷爷下地狱了吗？”
“不好说，我联系过地府那边了，都说没见着你爷爷。可能他是偷渡的吧，估计一时半刻找不到他人。等那边确认你爷爷真的下去了，我再给你打钱。”
“别了，这钱我不要。”
杨戬一听，转悲为喜。
“不要？那好，我替你收下了。来！小人哥，我敬你一杯！”
瞧他现在这街头小市民的模样，真好奇他被踢下神将的职位之后，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互相敬了一杯啤酒后，杨戬问我：“不过为什么你不要钱了？据我所知，你过得比我还惨。”
“就是觉得，劝我爷爷下地狱，有点不孝。”
“不是有点，那是天大的不孝！”
发现自己说错话，杨戬赶紧找别的话题。
“对了，说起来，其实在你爷爷这件事情之前，我早就认识你了。”
我一激动，狂喷了杨戬一脸啤酒。
“什么？！你以前就认识我？难道我前世是跟你大战过一场的孙悟空？”
“想太多了，老孙现在在动物园训猴子呢。我之所以认识你，是因为你不久前被天庭评为‘感动仙界十大杰出凡人’，可有名呢。”
“啥玩意？”
“你替你爷爷背负业债，坚持了这么多年还不赶紧去自杀重新投胎的故事，感动了天庭的一些神仙，就投票评选你为‘感动仙界十大杰出凡人’。我之所以被辞退官职后，仍然能够积极面对生活，就是因为听说了你的故事。”
这都什么跟什么，现在天庭怎么都搞这些不正经的事？
而且就算听说自己被评选为那什么十大凡人，我也完全高兴不起来。
“既然你们知道我活得这么辛苦，就赶紧把我身上的业债免去了啊！爷债孙还这种不合理的事情，在现代法律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是天道法则，神仙都没辙。不过我可能告诉你减轻你的业债的方法。”
我一听，惊喜若狂。
“什么方法？”
“只要你做好事，例如救个人什么的，就能够相应地抵消你的业债。”
“那我要做多少好事？”
“据说你爷爷生前杀了一万零......”
没等他说完，我就抬手捂住他的嘴。
“行了，不用再说了！我就是天天出去见义勇为，扶老奶奶过马路，到死的那天估计连他的零头也抵消不了。不如说你干脆就别告诉我了，害我白期待。”
“这个要是行不通，那或者让你爷爷做好事，让他救一万零......”
“他能不再杀人就是奇迹了！还指望他救人？”
“这不是想让你对生活有个盼头嘛......”
这么聊着聊着，吃了几串烧烤，喝了几罐喝酒后，杨戬又要忙去了。他总是一副在为生活奔波劳碌的样子。
“又去送外卖？”
“不是，这次是除鬼。”
“除鬼？”
听起来有点意思。
“怎么回事？哪闹鬼了？”
“到处都闹鬼。”杨戬忽然一拍脑门，“忘记告诉你了，你爷爷从十八层地狱杀出鬼门关的时候，一路上沿途将许多被监禁的恶鬼放了出来。那些可都是大家伙啊！起码有几百只逃到人间，说不准正在哪里作恶，你最好也注意点。”
瞧这老混帐，死了都不安分，又搞出这种大麻烦。
想着二郎神亲自下凡抓鬼，那绝对是比看戏剧精彩。就在他刚骑上小电驴的时候，我赶紧也跑过去坐到他的后座上。
杨戬回过头纳闷地问：“你上来干嘛？我的哮天犬不随便让人坐，小心它咬你屁股。”
这电驴还真是哮天犬变的？！
“我想跟着去看你抓鬼！”
“这......行吧。”
杨戬一扭车把，小电驴载着两个大男人穿街过巷，煞是浪漫。
不过这一路上的风景越看越觉得眼熟，特别是经过我跟爷爷分别的那条巷子后，我就在后座问了一句：“你这是上哪抓鬼去？”
“金碧海浴足城。据说昨晚那里有个小姐碰到鬼了，有个客人在她按摩的时候突然就变成骷髅。”
“停车！”
杨戬急忙按住刹车，让小电驴停在路边。
我迅速从后座跳下，“这次我就不去了，下次抓鬼再叫我吧。”
“怎么一会要去一会不去的？”
“像我这种正经人，最讨厌浴足城这种肮脏下流的地方！平时看到他们店门口的招牌都会绕着走！”
“浴足城不就是个洗脚按摩的地方吗？有什么肮脏下流的？”
他显然是个只了解浴足城表面的小白。
我一时语塞，良久才义正辞严地回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脚，因为我有脚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