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过好日子
李月眼睛睁得更圆润了些，眼圈周围的皱纹都被这夸张的表情给撑平了。
平时她是不会做这种夸张的表情的，怕长皱纹。她大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因为谁也无法逃脱岁月的无情，她都这么辛苦维持了，脸上还是有松垮的痕迹。
可今天不一样啊，沈静然带回来的消息太令人激动了，那股喜悦在她体内横冲直撞，逼得她作出相应的表情来表达内心的激动，她紧握住沈静然的手。“乖乖，你说的多丽是我想的那个多丽吗？”
“嗯哼？”沈静然昂起脖颈，露出洁白的一段颈，像只高傲的天鹅，尽情享受亲妈投来的羡慕的眼光。
“就是恒丰百货旁边的那栋，外墙是黑色玻璃的大楼？”李月眼里的光随着她自己的描述更亮了些。“那栋大楼太高了！高的都快看不到顶了！”
她对着沈静然说话，眼睛却仿佛飘到了市中心，仿佛看到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上加上了她们母女俩的名字。
沈静然像个没骨头的猫一般，刚刚坐正一会就觉得很累，将背往后靠，倚靠在沙发上，看着李月脸上变换出栩栩如生的表情。
知母莫若女，无论李月脸上露出什么表情来，沈静然都能猜到她那刻心里头在想什么。
上一秒还高咧到耳朵的嘴角突然下滑，李月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好的情况，忧心忡忡：“乖乖，这个厉少岩是厉家的独苗吗？那厉慈飞就没有在外面留个一儿半女的？妈听说那私生子也是有继承权的。”
她们对厉家的了解都是从电视报道和社交媒体上看到的，对于这种没有被爆出来的私生活自然一无所知。
沈静然虽然做了很多关于厉少岩的功课，但那些信息也都是表面。
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如果诚心想瞒着事，那外面的人是决计听不到任何风声的。
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沈静然可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她一心想的就是如何在设计师大赛的初赛和复赛突围，让自己有机会进入决赛，从而创造与厉少岩接触的机会，再琢磨着将人拿下，然后过阔太太的日子。
这么重大的隐患她居然都没有考虑到！
沈静然刚刚还飘在云端的心往下沉了沉，有点不自信了：“应该没有吧！”随即又像给自己打气一般，提高了几个调：“不管怎么样，反正现在公司在厉少岩手里，整个厉家是他说了算，我就不信会突然冒出个私生子顶替他的位置。”
李月有点被说服，可还是担心：“乖乖，他们这种地位的人身边飞来飞去的可都是臭苍蝇，好不容易能攀到一个这么优质的，你可以千万抓紧了。”
“妈，你就放心吧，虽然我和厉少岩才刚刚在一起，但我肯定会牢牢把他抓住的。”沈静然朝李月挑挑眉：“你也不想想我是谁的女儿。”
“乖乖，你真是太棒了，妈妈下半辈子可就指着你活了。”李月重重点了点头，松开双手，转而紧紧抱住了沈静然，将脸埋在沈静然的脖颈处。
沈静然静静抱着李月，脖颈突然被一股暖流烫到。
她这是哭了！
沈静然其实已经很久没过李月哭了，上一次见到她撕心裂肺地哭还是沈建明被抓走的时候。
那年沈静然明明只有六岁，小脑袋瓜却将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因为她的生活在那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天她亲眼看到沈念将厉少岩放走了，随后拨了110，告诉警察沈建明所在的位置。
没过多久，一排警车就出现了，警报灯吱哇响。沈建明慌了神，还试图逃跑，见已经被包围了，便转变思路想起仓库里的厉少岩，想抓人来当人质才发现那小孩子已经跑得没边了。
实在没招了，只能硬闯了，沈建明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警察的实力，他在逃窜的过程中被崩了右腿的膝盖，当场被抓获。
警察将半死不活的沈建明带走的时候，李月披头散发地坐在家里的地板上哭喊：“你太没良心了！就留我们娘两在家可怎么活啊！”
自从沈静然记事以来，那是李月第一次那么歇斯底里。
那会沈静然还以为她在哭沈建明失去自由，后来才明白她哭的根本是失去了稳定的生活。
沈建明被带走后，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李月没有了赚钱的资本，也没有谋生的能力，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也一时改不过来。
钱很快就被败光了，李月将一切罪名都安在沈念身上，对她非打即骂。实在不想看到她那张脸了，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将人带铺盖直接扔出了家门。
为了维持母女两的生活，李月将房子卖了，在近郊的地方买了个不大的公寓，生活档次也一降再降。
沈静然的心一阵抽痛，直挺挺地僵在原地，任由李月的泪水打湿她的衣领。
对沈念的怨恨又添了几分，要不是沈念报警抓了沈建明，她们怎么会沦落到过如此紧衣缩食的日子呢！
造化也真的弄人，要不是当年沈念放走厉少岩，要不是她抢走了那块玉佩，她和厉少岩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确定关系。
就当是你欠我的又还给我了吧！
“妈，你放心吧，我一定让你过好日子。”沈静然放柔了声音。“你再等等我，等我成为厉家的女主人，就把你接过去，天天去恒丰逛，看中什么拿什么，价格牌都不用看。”
李月在沈静然描绘的美好愿景中渐渐安定下来，从沈静然的肩上抬起脸来，脸上的妆容被泪水打湿，露出皮肤最真实的颜色，暗哑粗糙，毫无美感。
岁月不饶人，她见过李月年轻时的美貌，当时有多惊艳，现在就有多怜惜。沈静然终究是不忍看，不动声色地瞥过脸去。
“乖乖，妈可就指望你了。”李月好像没有注意到沈静然同期的眼神，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还带走了一层睫毛膏。
脸上糊糊的并不舒服，李月起身：“妆都哭花了，妈妈去卸妆，等会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