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家中新添小冬雀
书房很快被收拾地干干净净，甄泽和裴容一起将读书写稿用的纸墨等物一齐搬了进去。
两人共用这间书房，甄泽每日读书学习，备考不久后的乡试，而裴容则潜心开始了第二本书的写作。
小夫妻之间似乎很有默契，都专注于眼前的要事，互相没有打扰对方。
只不过家里的活计都落到了甄杨氏的身上，裴容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虽然曾提议过每日还是要分些活计给她做，但每次都被甄杨氏一口否决了。
甄杨氏觉得裴容的写作比家中的活计重要得多，不能被这些琐事给牵绊住，干脆去镇上发了请小工的告示。
来应聘的人很多，甄杨氏想到请的人是用来照顾甄泽和裴容二人的，就先筛选掉了一部分不太合适的，随后将剩下的人请到了家里来交由他们取舍。
甄杨氏来叫他们来相看下人的时候，裴容正好写完当天的稿子，她微微抬头，看见甄泽还在对面的书桌面前苦读，不忍心打扰他。
或许是感受到了裴容的目光，甄泽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了下裴容，淡淡道：“你来选就好，不用和我商量。”
裴容眨眨眼，随即点了点头。
虽然甄泽话是这样说，但裴容肯定还是要询问他的意见的。
裴容在正堂里看着一排的人微微有些头疼，她翻了翻手中的名册和资料，将最终人选锁定在了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身上。
女孩名叫冬雀，家中父亲患了腿疾，母亲身体不适，唯一的哥哥去了外地，常年不回家，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出来赚取些银两以填补家用。
裴容垂眸，思考了一阵，最后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问道：“谁是冬雀？”
站在最外面的一个小女孩猛地一下抬起头，表情有些呆愣，似乎是没想到裴容会叫这个名字：“我，我是冬雀。”
裴容冲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你到我面前来。”
冬雀眼神慌乱地看了一下两边的人，欠了欠身，小声道：“是。”然后缓缓走到裴容的面前。
冬雀的个子不高，十三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但她却瘦瘦小小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肉嘟嘟的模样。她飞快地抬了一下眼睛，看了眼裴容，又立马垂下了，抿着苍白的嘴唇不说话。
“你会磨墨吗？”裴容冷不丁地问一句。
冬雀的眼睛扑闪了几下，然后道：“会。之前小的在私塾里做过小工，也学到了磨墨的本事。”
“那你手脚麻利吗？”裴容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白痴，若是来应职的话，当然会说自己手脚麻利了。
哪知冬雀踌躇了几秒，才缓缓说道：“小的自认为不是很麻利。”
“哦？”裴容的语调上扬。
冬雀担心裴容会因此不要她，连忙加上了一句：“不过之前小的在其他地方做工的时候，那些老爷夫人也曾夸过我腿脚利索。以后若是大人您觉得我速度慢了，我，我会尽力做好的。”
“你家里真像你资料上写的那样？”
冬雀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裴容所指何事，点点头：“回小姐的话，是真的。”
“你这么小就出来做事，有没有怨过家里人呐？”
这次冬雀很快就摇摇头：“爹娘都待冬雀很好，能帮上他们的忙，冬雀觉得很开心。”
裴容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下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在冬雀以为是自己哪句话没有说对，惹裴容生气了的时候，裴容突然站起来，微微欠身，对还等在一旁前来等待挑选的人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各位，麻烦大家前来，家中小工已有人选了，请大家回去吧。”
“诶？”冬雀的嘴因吃惊微张着，没有反应过来裴容话里的意思。
待正堂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的时候，裴容蹲在冬雀面前，轻声道：“冬雀，我叫裴容，是甄家的媳妇，不是小姐。”
冬雀的瞳孔微微放大。
“以后你可以叫我容姐姐，在甄家做事，没那么多规矩，你也不要太过拘束，”裴容的手抚上冬雀的脸，弯着眼轻轻笑了下，“来， 叫我一声。”
“容……容姐姐？”
“真乖，”裴容满意地站起身，“不过现在我还得再和我夫君商量一下，他若是同意了，你才能真正留下来。”
冬雀乖巧地点点头。
裴容歪头看她，勾起嘴角问道：“怎么，你不怕他不同意吗？”
“不怕。”冬雀笑着摇摇头，露出了可爱的两颗小虎牙。
“为什么？”之前问她话的时候她明明紧张得要死。
冬雀呼出一口气，冲裴容咧嘴笑道：“因为我相信，容姐姐的夫君一定也和容姐姐一样，是个很温柔的人呐。”
裴容愣住了。
温柔吗？这样想来，甄泽好像的确是这样子待人的。
她不禁低头笑了笑，牵起冬雀的手说：“你先随我来吧。”
到了书房门口，裴容按住了冬雀的肩膀道：“你先在外面等我，待会儿我让你进来的时候你再进来，明白了吗？”
冬雀猛点头：“明白。”
裴容叩了叩门，甄泽的声音很快从里面传来：“请进。”
裴容推开门，走到甄泽的身边，轻轻唤了声：“夫君。”
“嗯？”甄泽从书本中抬起头来，一双细长的眸子看着她，“选好了吗？”
“选好了，”裴容将冬雀的资料递到了甄泽的面前，继续说道，“不过她只有十三岁，可能很多事情做起来不如其他人顺手。”
裴容已经做好了为冬雀求情的准备，毕竞冬雀的年龄还太小，想必照顾人的经验肯定不足，更别说是需要照顾他们两个人了。她担心甄泽会介意这一点，另选他人。
甄泽接过纸张，仔细看了看：“嗯。”
“但是我问过了，她会磨墨，所以比起很多来应聘的人是个优势，在这点上不用我们操心。”
“嗯。”
“而且腿脚也挺麻利的。”
“嗯。”
“并且我感觉这小姑娘也挺孝顺的。”
“嗯。”
“你，同意了？”
“嗯。”
裴容有些讶异：“你就一点不担心她不能做好这份差事吗？”
甄泽勾了勾嘴角，用手撑起下巴，笑盈盈地看着裴容道：“既然夫人都对她这么有信心，那我自然也得相信她嘛。”
裴容看着甄泽的笑容，微微一愣。她突然想起冬雀刚刚说的话。
的确，她的夫君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