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形势一变，立场也变
生活有时很残酷，但总归也有温情的时候，关深手抚额头，深身湿透，却丝毫不觉得难受，反倒有一种使出力气之后的舒坦感。
雨一停，风也小了许多，水势不再如之前那么凶猛，再加上已经开始泄洪，河面就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慢回落。
关深长出了一口气，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损失虽然不可避免，但还好没有造成巨大的人民生命和财产的损失，以现在的情形推断，不用泄洪多久，就可以收口了。
“不好了，又有一处决堤了。”
“这边也决堤了。”
“这里也有。”
决堤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对加固工程是豆腐渣工程的骂声，人们疲于奔命，不断地修补不时冒出来的决堤口子。
好在决堤的地方虽多，却不大，都被及时发现并且堵上了。只是所有人都对河堤加固工程的豆腐渣程度有了切身体会，在夏有风的带领下，摄影师专门拍摄了好几个决堤的镜头。
余一守没有制止，杨之斌一开始本想阻止，却被肖子敏劝下。也不知道肖子敏说了几句什么，杨之斌只是朝关深深深地看了一眼，就转到其他地方指挥工作去了。
关深回到县委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县委全体常委以及其他主要领导，还在现场指挥抗洪救灾工作，并且已经搭起了帐篷，在洪水完全退去之前，余一守和杨之斌都会坚守岗位，不离开河堤一步。
关深本想坚守在一线，但受余一守和肖子敏所托，他被任命为全程对接省台记者的负责人，得到了余一守和杨之斌的一致认可。
被委以重任，一切就得以省台记者的保障为第一，关深只能陪同夏有风一行回到县委休息。
原本省台记者的标准是要安排在县政府招待所天马宾馆，由于天马宾馆地势较低，后面又有池塘，积水过多，有不安定因素，为了安全起见，就腾出了几间县委宿舍。
夏有风倒没说什么，还兴奋地说要感受一下重回大学宿舍的时光，她的几个同事微有不情愿之意。关深也可以理解，县委宿舍的条件委实一般，还漏雨。
关深带领历志、李宝春几人，帮夏有风几人收拾好房间，又添置了基本的生活用品后，就告辞回去。
本想再回河堤看看，关深放心不下沿岸百姓，却接到了杨之斌的电话。
声音很嘈杂，明显还在抗洪救灾的现场。
“记者们都安置好了？”杨之斌的声音透露着几分疲惫，“小关啊，一定要保护好记者们的安全，照顾好他们的生活。”
“是，县长请放心。”关深知道杨之斌有话要说，静静等待。
杨之斌轻轻咳嗽一声：“形势一变，有些事情也要跟着变，人在官场，就得要有随机应变的本事。原本我的想法是阻止记者采访，你也知道记者是余书记和肖部长请来的人，报道时难免会掺杂着私人感情在内，会有立场和倾向……”
关深差不多能猜到杨之斌的意思：“县长不用担心，现在记者的报道主要是豆腐渣工程和抗洪救灾的英勇事迹、感人瞬间，等等。豆腐渣工程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前面，后面的事情，得县长出面和言豪说一声，让他别露面别冲出来就行。”
“既然你都想到了，也安排得很妥当，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呵呵。”杨之斌故作轻松地笑了几声，“言豪我会约束他，不过言雯……从小娇生惯养，不太听话，恐怕得你出面才能安抚。”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人在里面还安全吧？”杨之斌问得含蓄，其实是提醒关深别让傅文学跑了。
“安全，历志亲自交待下去，关在了最严密的地方。”关深不用想就知道杨之斌现在已经下定决心拿傅文学当替罪羊了，“不过县长，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怎么解释采访车被撞、记者被威胁的事情，我想了半天，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说得过去的理由。”
关深想要解释，可以列出100条借口，但他就不说，要的就是让杨之斌自己开口。
杨之斌微微停顿片刻，也不知是犹豫、不忍还是在想怎么处置傅文学。
“……嗯，豪学工程公司为了避免豆腐渣工程被省台记者报道，派人撞击采访车辆，试图……”杨之斌话说一半，迅速转移了话题，“这两天我会守在一线，县委里面的事情，你盯紧一些。”
这就对了，一个锅是背，两个锅也是背，杨之斌既然下定决心要让傅文学背锅到底，他还客气什么？
放下电话，关深熄了再去一线的心思，安心地回了宿舍。为了保险起见，他的宿舍紧邻夏有风同事郑近西的房间。
郑近西的房间在关深房间的东侧，夏有风的房间又在郑近西房间的东侧。再往东，是夏有风另外两位同事的房间，最东侧，是李宝春的房间。
等于是关深和李宝春一西一东将省台记者保护在了中间。
关深洗漱完毕，正要上床时，有人敲门。
“关深，是我，睡了吗？没睡的话，能请我进去坐坐吗？”
是夏有风。
关深不想再穿衣服：“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你还没睡，别骗我，我能听出来你在书桌前，不在床上。”宿舍的格局都一样，床在最里面靠窗户的位置，离门最远，“你不开门，我就一直敲，敲到所有人都知道我半夜进了你的房间。”
“而且，我还只穿了睡衣，你猜县委的人会怎么想？”
行，算你狠，关深拿她没办法，打开了房门。
果然夏有风只穿了睡衣，薄也就算了，还贴身。尤其是胸前还绣了两个逼真的小猫，既萌又可爱，差点让关深上当以为是真猫。
夏有风嘻嘻一笑，背着手掂着脚，得意洋洋：“怕了吧？在省台大家都叫我的小名小虎，知道为什么吗？”
这还用想吗，你这么虎，叫小虎还真是委屈你了，叫大老虎都没问题，关深一本正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现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