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我就好
到了餐厅，侍者引着他们走向梁秦定好的包间，脚下已经不是光滑的水晶楼梯了，但是梁秦却始终没有放开掌中握着的甘歆的手，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已经没有可能会摔倒的危险一样。
甘歆倒是在走了几步之后意识到了，于是她便打算收回手来再礼貌地道一声谢，可她才只是试探性地往回抽了一下手，就感觉到梁秦一下握紧了她的手，然后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满是不容置喙的坚定，有着一种他用心守护之物被触及的凌厉，可在意识到是甘歆后又马上变成了宠溺的无奈，好像看着一个调皮的恶作剧一样。
甘歆被那一眼震慑了一下，可还未来得及害怕，又感受到了那个人的柔情，她忽然觉得，或许有个这样的人也很好，至少这种宠溺的目光无人能敌，让人沉迷。可这目光能为她而生多久，甘歆不知道，也害怕知道，所以她垂下眼去避开了梁秦的视线，只是那只手却也没有抽出来。
走到桌前，梁秦才松开她甘歆的手，他绅士地替甘歆拉开椅子，等她坐好又帮她推回一点，这才坐到了对面去。
侍者适时地出现，传上了梁秦预约好的菜色，甘歆看了一眼，桌上基本都是她爱吃的东西，这足以让她感受到梁秦的用心，她很少有和别人一起进餐的机会，少数的几次都在认真地洽谈商业合作，所以能这么了解她的喜好，梁秦应该是确实做了不少功课的。
这样出众的人，这样用心的安排，甘歆想没有那个女孩子会不感动吧，更何况这个人还一点都不邀功，低调的好像这其中的费心是理所当然，即便是甘歆这样对这些事情心存抗拒的人，也在这样不动声色的用心里无法拒绝。
“梁先生有心了，我……”甘歆多少有些动容，这句话也就带上了些许的真情流露，不过她后面那句话还未出口，梁秦却先开口了。
“这是应该的。不过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探讨一下我们对彼此的称呼才对，毕竟情侣之间这样对话有点太生疏了，你说对吗？”梁秦笑了一下，着意在她那声梁先生上。
甘歆立马点头应是，她本就想着自己既然答应了这件事该认真对待，又为梁秦的用心有些动容，现在一门心思的想在这段关系里更配合一些以作补偿和诚意，听到梁秦这么合理的话自然称是。
但甘歆实在太缺少这种经验，突然要她和一个人亲密起来也有些难，而情侣之间如何称呼这种事对她而言就更是超纲题了，所以她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梁秦，寄希望于梁秦会告诉她答案。
梁秦其实接收到了她求救一样的眼神，但他实在觉得这样子的甘歆太可爱，所以有心逗她：“我对这个没有太多要求，按你想到的称呼就好。”
“我……不是很懂这些。”甘歆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那模样看起来很有几分可怜。
梁秦忽然就觉得自己不该为难她，但他又实在不想让甘歆从这样生动的状态回到日常的镇定自若，权衡之下他略做退让：“如果你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的话，可以参考一下你身边的人都是怎样称呼他们的伴侣的。”
明明是解围，可没想到甘歆听了这句话之后，情绪反而陷入了低落，她垂下眼睛，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沉郁，梁秦虽然不是很明白原因，但他显然意识到了甘歆情绪的转变，因此他当机立断握住了甘歆放在桌上的手，那手十指纤长，却有一些冰凉，梁秦当时就心疼了。
甘歆有些愕然地抬起眼，正对上梁秦投来的关切目光，那里满满的心疼在甘歆人生里缺席太多，于是她思考了一下，决定回报给这个生命里难得的人以真实。
这样想着，甘歆吸了一口气，有些沉重地开口：“我身边没有在这方面很好的例子。梁先……你刚回来可能不是很了解这边的事，其实我没什么朋友的，只有南裴能算上，不过可惜南裴在感情方面一直没什么进展，所以我没有可以参考的例子。”
甘歆说完这番话，内心充满了忐忑，她不知道梁秦会怎么想，但一个适龄的女孩子没有闺蜜没有朋友确实是件很奇怪的事，她有点怕梁秦也会这样想，会觉得自己原来这么差劲，可她又想告诉梁秦真实的自己，也希望梁秦能接受这个不那么好的自己。
只是这个真实的自己，梁秦会愿意接受吗？甘歆不知道，她少见地慌张了，于是她下意识地补道：“我确实不太会人际交往，不过主要是我太忙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拿来交友，如果认真去做这件事的话，应该还是会好一点的。”语气是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急切和不确定。
甘歆说完这番话，根本不敢再跟梁秦对视，她生怕自己会在那双向来深情的眼里看到一些她不想要的情绪。很奇怪，她身边从来不乏献殷勤的男人，可没有一个人能像梁秦这样让她如此在意。
等了片刻都没听到梁秦的回答，甘歆已经在心里认准了是不好的结果，她有些放弃地想把手抽回来，明明刚才那个人还愿意紧握着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也正因如此她才想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示给他，可不过几句话的时间，一切就都变了，或许不该做这样的选择，真实的自己才不会有人喜欢，他们喜欢的只有这张夺目耀眼的脸而已。
有这样不自信的想法，甘歆更不敢直视梁秦，因此她并没有看到梁秦满眼的心疼和欣悦。她只是掉落在自己丧气的思绪里，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在被那个人嫌弃讨厌之前可以尚存一丝尊严的离开这里。
可甘歆却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抽回手来，梁秦在感觉到她的动作后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他甚至托起她的手，合掌握住，甘歆这才敢看向他，试探性地问一句：“我是不是有点差劲？”
却见梁秦正笑着看她，闻言摇摇头说：“我并不觉得，相反，我很开心。”见甘歆有些疑惑，梁秦又说：“我本来还在想，如果你有很多朋友，他们已经占据了你生活那么久，我要怎么做才能竞争过他们成为你最亲密的人。现在好了，我只要对你好就够了，不用在这件事上分心。”
甘歆这才有了些许笑意，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要梁秦也不介意就好。
梁秦把她的手捧在手心里，顺势在指尖落下一个吻，甘歆瞪大了眼睛，在一片怔然里听到他温柔而坚定地说：“没有朋友也没关系，你有我就好。”
甘歆一时间感觉自己脑海里炸开了成群烟花，绚烂地让她有些恍惚，有我就好，她默不作声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这句算不上高超的情话，许久她睁开眼睛笑着在应道“好”。
梁秦也笑了，小歆，有我就好，这世界没给你的，都让我补给你，他在心里默言。
那两只手在此刻才真正握在一起，或许心心相印的心动已在不知觉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