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离奇的车祸
坐在问询室的椅子上，吕大同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人家问啥就一五一十全都给说了一遍，说着说着悔恨的眼泪就淌湿了一地。
陈哥到这会儿也认真了起来，怎么说也是正规学校出来的高材生，光是看吕胖子交代问题的模样就能确定，这货身上是真有事儿，没说瞎话！
“文鼎啊，你带这小姑娘先出去等会儿，这小子的事儿要是真的，他麻烦可就大了！”陈哥起身凑到我跟前，在我耳边低声提醒：“你最好先把人小姑娘送回去，这大半夜的可别再节外生枝，到时候你朋友身上的事儿更麻烦！”
这个道理我懂，可问题是你也知道大半夜的啊？我送人姑娘回去也不合适啊！这要让人爸妈给撞见，还不得误会我霍霍人家闺女？弄不好我得走在吕胖子前头！
陈哥没心情跟我废话，该说的话说完之后，缓步走到询问室门口打开房门，那意思非常明显。
无奈之下，我也只好轻声安慰着女孩，一边领她往外走，站在值班室门外冰冷刺骨的夜风那么一吹，我只觉得小腿肚也开始有些哆嗦起来。
说实在话，哥们我也是第一次经见这等大事儿，能在慌乱之中把带他来自首放在第一条，已经算是足够冷静了，眼下怎么处理这女孩的麻烦事儿，我是真麻爪了。
“康大哥，你别不说话啊，大同他怎么办呀……”女孩见我站在寒风里闷头抽烟，眼泪婆娑的抓着我衣袖哀求，“康大哥，我爸是王建诚！你只管帮我想办法救他，具体怎么做我找我爸！”
啥玩意儿？我差点把烟头给咬破咽下去，我的亲娘唉！吕大同你个杀千刀的玩意儿！招惹谁不好，怎么还招惹上人王建诚的闺女了？这不是茅坑打灯笼——找死嘛？！
眼瞅着女孩手忙脚乱从背包里掏出手机，准备给她老爹打电话求救，我急忙一把夺下手机：“姑奶奶啊！你要是不想让吕胖子提前上路，这事儿千万不敢告诉你爸！”
不得不说，这有钱人家的孩子到底见识广，我这话刚说出口她就懂了我的潜台词，手足无措之际泪珠就跟不要钱的珍珠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
“你先别哭啊！这事儿你再哭也没用不是？”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想要抬手给她擦擦眼泪，转念一想吕大同都把人给带回家了，我这也不合适呀！
所幸女孩的心理素质还算挺好，抽泣了一会儿也就逐渐缓过神来，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我：“康大哥，我不哭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这样，你先跟我说说你俩今晚到底咋回事儿，前前后后所有事儿都说一遍！”我如此说着，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点上，不管怎么说我得知道个全过程吧？
这回女孩情绪还算稳定，深吸了几口气后，就开始跟我讲述今晚前后的具体经过。
从她口里我也算听了个大概，这女孩叫王雅萍，据我分析八成就是吕胖子喝酒那会儿，口里的富二代妹子了。
今晚这事儿也要从吕大同接的那个电话说起，王雅萍本来是跟几个朋友在酒吧聚会，都是鹤阳市二代圈子里的，又是喝酒又是唱K的，结果王雅萍不知道怎的就忽然想起吕胖子来了，
借着酒劲儿王雅萍就给吕胖子打了个电话，借口让吕胖子送她回家。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还算正常，可是按照王雅萍的说法再往后就显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先是吕胖子答应的挺好马上到，可实际上等他开着大伯的普桑到了酒吧门口，已经过去了至少一个半小时！
那个时间点，酒局也已经散了，只剩下一个对王雅萍有那么点意思的二代，陪着王雅萍在酒吧门口等候，那二代起初还以为来接王雅萍的是王建诚的司机，可一看吕胖子下车后跟王雅萍挺亲密得到，就跟吕胖子起了冲突。
好在吕胖子体型比较唬人，再加上他大伯的车挂着省里的牌子，一时间倒也算震慑住了那个二代，俩人有口角也有推搡，但是事态没有进一步升级，在王雅萍的干预下也算是不了了之。
可是后来吕胖子接到王雅萍之后，刚从酒吧那条街拐出来，路面上就起了雾。
一开始，王雅萍和吕胖子两情相悦，只顾着你侬我侬了，根本没把车外的雾气当回事儿，毕竟是在市区里雾气再大，大不了开慢点，吕胖子还巴不得呢！
就这样继续开了得有半个小时儿，吕胖子先意识到不太对劲儿，因为俩人说好了今晚去吕大同家里，按照吕大同的记忆从他家到酒吧的距离，就算开得再慢半个小时也该到了！
可这一路上虽然是按照熟悉的路口转向，可是走来走去似乎每个路口都差不太多？
于是，吕大同下车准备步行找找路牌，可就在她俩靠边停车的过程中，只觉得车头怼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前车轮就明显翘了起来！
等吕大同将车子挺稳，二人下车查看的时候雾气也开始逐渐消散，只见车轮后边躺着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男人，血肉模糊的已经断了气……
当时的情形肯定比王雅萍描述的更加血腥，所以王雅萍对这段时间的记忆非常模糊，她说只记得吕大同楞了一会儿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冷着脸一言不发将地上那人抱起来扔进后备箱，然后一路朝着城乡结合部开去，找了一处废弃公路边上的土窑洞，把人匆匆得埋了进去。
“那你记不记得，吕大同那王八蛋是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的？”我忍不住开口问道，吕大同那小子我很熟悉，按理说，就算再冲动，他也不可能有胆子抱起死人连夜埋尸才对！
“记不太清楚了，往回开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样子，我跟他说什么他都不搭理我！”王雅萍的声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听在我的耳朵里总觉得有些飘忽。
“刚到他家我只记得他一直在院子里来回渡步，我想提醒他得把车上的血迹洗干净来着，他好像说了一句什么来不及了，然后蹲在地上就开始哭，我当时也吓坏了，就问他要不要给父母说一下，他好像又干了什么来着，才冲进屋里给你打的电话”
好嘛！怪不得人家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姑娘嘛嘛都不懂，毁灭罪证倒是挺在行！看来平日里没少被王建诚熏陶……
我听完这些都不知道该说些啥了，得亏这王八蛋还知道给我打个电话，没按照王雅萍说的，先把车上血迹洗干净！
先不说出事儿的地点是在德康路口，那地界儿是鹤阳市外地车辆往来最频繁的路段，饶是在97年这会儿就已经装有监控探头了。
就算没有被监控拍到，那一块夜晚车辆也不少，尤其是往来的大小货车，难免没有一个俩目击证人，自己去派出所说明问题，跟销毁罪证后被人车具获，在量刑这一块可是天壤地别！
就在我暗自嘀咕，这事儿完了以后打死都不能跟王家再扯上关系的时候，就见吕大同被两个民警架着从值班室走了出来，一行三人朝着一辆吉普车走去。
我因为经常跟杨叔喝酒的关系，对大概流程也算清楚，我知道这是要吕大同跟着去找现场以及埋人的地方查看。
“唉？你小子怎么还在？！不是让你先把人小姑娘送回去的吗？”陈哥紧跟在那三人身后出来，看到我跟王雅萍还站在院子里，当即走了上来。
“我怎么送？这大半夜的……”我咧着嘴苦笑，等那三个人已经上了吉普，这才给陈哥递了根烟，“陈哥，你给我交个底儿，吕胖子这事儿能不能算自首？”
“现在还不好说，你带他来的还算挺快，我问了交警大队那边，目前还没接到交通事故的报警！”陈哥模棱两可的丢下这话，然后扭头看向王雅萍，“这是那胖子的对象？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这大半夜的不回家等会儿你家里人就来报警了！”
“不会的，我出来的时候跟他们说过，今晚在朋友家里住……”王雅萍说到这里，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陈哥也不由得摇头哂笑。
“我要去交警大队调监控，你们一起吧，先看监控再决定要不要通知那小子的家属，刚才的问询过程有些奇怪，所以谨慎些总归是对他负责！”陈哥如此说着，也不等我俩回话就朝着一辆轿车走去。
我眼看吕胖子已经被带去指认现场和埋尸地点了，我跟王雅萍在派出所呆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加上我也对吕胖子的车祸感到不解，也就三步并作两步跟着陈哥钻进车里。
拉响了警报灯，陈哥将车子开的飞快，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交警大队，可能是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等我们到的时候两个约莫三四十岁的交警，已经将事发当时的监控视频备份了出来，一脸古怪的看着我们三人。
“怎么回事？监控有问题？”陈哥从两个交警的表情里读懂了些什么，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俩交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将监控录像带，插在机器卡槽里播放出来。
视频是摘录的案发前后五分钟，快进状态下可以清晰看到，事发当时德康路口并没有什么车辆通过，当吕大同驾驶着那辆普桑出现在视频画框内的时候，我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一阵冰凉顺着脊梁一路向上，只看得头皮发麻啊！
只见视频里整条车道空空如也，可偏偏吕大同驾驶着那辆普桑，就像是行驶在繁忙路段一样，接连减速变道“躲车”，然后拐U型弯的时候还煞有其事的在对向车道横着停了那么片刻，似乎在让车！
接着往下看，吕大同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之后，状态诡异的拉开车门跑到车头跟前蹲下身子，因为视频像素很差，只能隐约看到他的双手似乎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可即便像素很差，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的那辆普桑根本没有撞到任何东西！
再然后，吕胖子呆若木鸡的站起身，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又折身回到车头边上，弯腰抱起一团空气丢进后备箱，驱车驶出了探头范围……
“嘶……”
视频播放结束良久，陈哥方才如梦初醒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身用凌厉的目光盯着王雅萍，“把袖子卷起来，给我看看胳膊内侧！”
咯噔……我心里一惊，大概猜到了陈哥的怀疑！
所幸的是，王雅萍懵着卷起衣袖，胳膊内侧洁白如雪并没有任何针孔。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范围，陈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决定，只能打电话跟领导汇报了一下具体情况，然后又问询了带着吕大同去现场和埋尸地点的两名同事。
事实也正如我们在监控里看到的那样，吕大同这厮开着车撞到了空气，然后驱车二十多公里，将空气埋在城乡结合部附近的一处废弃砖窑……
“验血吧！希望你们没有误入歧途！”陈哥的态度明显变得生硬起来，就连看向我的目光也带上些许冰冷。
在陈哥的安排下，我们三个谁都没跑，被好几个人盯着跑去市医院做了血液化验。
等验血报告出来后，陈哥一把从医生手里抢过报告单，大眼扫过一遍后，表情明显放松下来，“抱歉啊小子，是我职业病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