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进龙脊山
就在我琢磨该怎么说服老妈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老爹忽然开口表示支持。
“这事儿，我信娃儿说的！”老爹磕了磕旱烟袋，表情凝重的坐直了身子，“这会儿时间还早，骑我的摩托走大路，进山要不了太久，天黑之前回来应该问题不大！”
“能行吗？要不给你二弟打个电话问问？”老妈还是不放心，急的双手在围裙上直搓。
“给他打电话有什么用？鞭长莫及啊！”老爹摇了摇头，最后将目光扫向我老哥，“文耀啊，你跟你弟一起吧！他这大病初愈你们俩一起好有个照应！”
“爹！这事儿你不说我也得跟他一起！”老哥答应的很痛快，他没出门工作的时候就跟老爹一起到处跑着收货，龙脊山他不比我生份，
“这样好这样好！”老妈频频点头，相对于我略有些冒失的性子，老哥就显得沉稳可靠多了，“那你们别耽搁了，赶紧动身，天黑以前可得回来啊！”
在老妈的千嘱咐万叮咛之下，老哥骑摩托车带着我，把那猪头脸套了个蛇皮袋挂在摩托货架上，也就出发了。
“文鼎啊，我怎么觉得这次回来，爹妈都有些怪怪的？是不是有啥事儿我不知道呀？”一路上，老哥颇有些古怪的问道。
“嗨！能有啥事不跟你说啊，这不是你刚回来，加上我又出了点麻烦么！”我摇了摇头，把这几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儿，简要叙述了一遍给他听，“就是这么点事儿，往大了说这玩意儿忒邪乎了点，往下了说也有可能是封建迷信思想作祟，但是我还是比较倾向于前者。”
“听你说的这么邪乎，我看啊你们就是自己吓自己！”老哥不屑的撇了撇嘴，“你每次出事儿是不是都喝了酒？”
得，老哥这话我没法接， 有些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你就是说破了嘴皮也是没用。
老哥见我不再搭腔，也是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按照我的指引一路骑着摩托到了那个熟悉的岔路口停下，“是这里不？多好的猪头肉啊，可惜了！”
我翻着白眼没搭理他，自顾自的解开固定蛇皮袋的绳子，扛着猪头顺着路边的斜坡往山坳里走去。
老哥不放心我的身体状况，见我自顾自的大步往前走，也是快步跟了上来。
我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积雪，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远，我一眼就看到那天醒来时缩在的荒坡，旁边那颗脖子有点歪的柏树也是眼熟的紧。
“就是这儿了！”我指了指树底下的空地，将猪头放在地上，先是过去把地面的积雪大致清理了一下，虽然说条件有限，香炉供奉啥的是别指望了，但是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呵？弄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老哥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见我用手脚并用的清理积雪，也就凑上来搭手，俩人很快就清理出来一块两三平方米的空地。
眼瞅着场地清理出来了，我也就将猪头从蛇皮袋里取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摆放在空地正中央位置，然后问老哥要了三根万宝路点上，烟头朝下插在猪头前边的地上。
“那啥，条件有限啊，咱也不是啥大户人家，略备薄礼以示感谢，也算是你们送我鲜鹿茸还收留我一宿的报答了！”我嘴上念叨着，别家供奉保家仙那都是弄一块蒲团跪着念叨，我觉得没那个必要，站着的确不合适索性用蛇皮袋垫着盘腿坐了下来，“按理儿说，这有了猪头最好配点小酒，但是我这等会儿还得回去就没带酒过来，也不知道该咋说，就当是随便唠唠！”
“从山里回去，我这遇到不少怪事儿，具体是咋回事儿咱也不懂，反正就是挺邪乎的，差点出人命的那种，昨个儿昏迷有个黄皮子跟我说，让我进山找你们问问，我寻思着也只能来这儿找你们了，要是你们还在就给我支个招儿呗？”
说实在，这些话说完，我自个儿都不知道说了些啥玩意儿，头一次弄这些我也是挺紧张的，老哥虽然嘴上说着不信这个，但是整个过程也没打岔，安安静静的站在边上杵的跟个电线杆似的。
我乱七八糟的念叨完，时间也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除了太阳西垂山里温度又降低了些许之外，没有任何异样发生，我这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
莫不是我带着生人来，‘表姐’她们躲着不肯见我？
要么就是，我来的时间不对，她们这个点儿没在家？
反正当时我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团，各种乌七八糟的可能性被我反复琢磨了一遍。
就这样坐在雪地里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还是没有任何异样，我忍不住扭头对老哥说道：“哥呀，要不你先去路边等着我呗？你在这儿干杵着也没啥事儿不是？”
老哥叼着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被我放在地上的猪头，略作犹豫后转身朝着大路走去，反正站在路边往下看，一百多米的距离还是能看清楚我这边情形。
等老哥走远了，我站起身晃了晃有些发麻的双腿，之前老哥在场不好意思说的话，这会儿也就无所谓了：“表姐啊，不是我说你啊，讨封就讨封呗，干嘛非扯着幌子逗我开心呢？还有我那二舅太姥爷，扯这关系忒远了点吧？”
“表姐啊，你们在不在啊？别我自个儿嘟囔半天，你们啥都没听见，那不是白瞎了吗？我跑这一趟白瞎了无所谓，别白瞎了这上好的猪头啊，你们要是听得见，这会儿也没别人了，出来咱们说几句话呗？”
也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话音刚一落下，我就感觉自己脑袋有些发晕，一股熟悉的淡香从四面八方蔓延出来。
“表姐？是你来了不？我闻到味儿了！你别跟我闹啊，我这刚病了一场，拖着病躯来找你们帮忙，禁不起折腾！”
说话的功夫，我只觉得那猪头好像摇晃着动了几下？原本就紧张的情绪越发绷了起来。
“表姐？是你不？”我低声问着，挪动脚步往那猪头跟前靠了靠，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可等我到了跟前往猪头后边一看，好悬没给我气死！原来是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一只白毛蓝尾巴的山狐狸，正在那儿眯缝着小眼，尖嘴儿扎在猪耳朵后边一通啃，嘴里还发出拟人的吧唧声。
“哎哎哎！哪儿来的小狐狸？我这猪头不是给你吃的！”我一边喊着，就准备上前驱赶，因为老爹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倒是没有伤了它的意思，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是“表姐”的啥亲戚啊？
似乎是听懂了我说的话，那狐狸仰起头朝我看了过来，挂着油花的小毛脸还挺清秀的？
“冬天山里找不到吃食儿？”我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反正总觉得这狐狸似乎能听懂我的话，索性也不赶她了，“那我给你吃几口猪头肉，你带我去找表姐呗？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就是住在这一块儿的，老大一院子，门口还挂着俩红灯笼！”
狐狸听了我的话，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圈，然后又是一头扎进猪头上，看起来不大的小尖嘴儿，啃起来猪头一点都不慢，转眼的功夫半边耳朵就被它啃下了肚。
眼瞅那小肚子胀得滚圆，我生怕山里的野物儿平时吃不太饱，猛地吃多了再出了啥毛病没法治，就赶紧上前两步抬手去抓它的后脖子。
本来呢，我觉得见我往跟前凑，这小东西应该会躲开，哪成想这也是个吃货投胎的狐狸，我都抓住它后脖子的皮毛了，还是紧咬着一口肉被我一同提了起来。
“行了啊，你这吃起来没个饱的？上辈子饿死鬼投胎啊？”我看着被我提在半空中，仍不忘嚼着嘴里猪肉的小狐狸，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先带我去找表姐呗，等找到了，回头我再给你弄些吃的送来好不好？”
嘿？你还真别说，这小狐狸肯定听懂了我这句话，只见它歪着头似乎在考虑这个交易是否划算，等了十几秒钟这才慢悠悠的抬起爪子擦了擦嘴角的油花，朝着我一个劲儿点头。
按理说，深山老林的一只狐狸做出如此人性化的举动，我应该感到害怕才对，可这天也着实奇了怪了，我不但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还升起了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见小狐狸答应了我的交易条件，我当即把它放在地上。
四只脚刚一落地，小狐狸抬起头朝我龇牙咧嘴了一番，这才蹦跶着朝山林里钻去。
“唉！你慢点！”我被它的移动速度吓了一跳，这小短腿跑起来还挺快？嘴里喊叫着的同时，手速飞快拎起地上的猪头，就跟在小狐狸后边猫着腰钻进山林。
说起来还真挺怪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全然忘记了老妈临行前的叮嘱，也忘记了老哥还在路边等我回去，眼里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跟上小狐狸的速度，它要带我去找表姐！
山林里的路面很不好走，十几厘米厚度的积雪将林内地面完全覆盖，一眼看去虽是平坦，可那积雪下边实则隐藏着崎岖的怪石嶙峋，稍不注意就有可能隔着积雪踩进两块石头的夹缝，加上身体向前的惯性，基本上跟马失前蹄的后果没啥区别了。
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我的心神全都放在了前边小狐狸和脚底的积雪上，只顾着唛头追赶，根本没有去观察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