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人的身份
萧舒雅躲在床帐中,仔细听着外头的响动。
只听为首一人大喝:“刚才明明见他往这边来了,兄弟们,进去搜!”
“你们谁敢!”灵珊似是想拦却没有成功,下一刻,隔壁的门砰砰响起,那些人正一间挨着一间屋子地检查。
萧舒雅眉头紧皱,交出去这个男人不是不行,可这帮人和男人来路都不明,她不想横生事端。
男人此刻却没了方才的咄咄逼人,反倒是安安静静,只是身上越来越热。
萧舒雅凝眉探了探他的脉搏,挑眉了然:“你中了炎火毒?”
昏暗中看不清男人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他瞬间绷紧了身躯。
萧舒雅松开捂他嘴的手,冷冷道:“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这帮人来历不明,你若是暴露,只会给我添麻烦,你若是不想死,等会儿就听我的!”
男人还没回答,砰地一声,门已经被人推开。
几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走进屋中,身穿短打,高鼻深目,一眼望去,竟不似汉人。
“给我搜!”
几人在屋中翻箱倒柜起来,为首之人把目光转向角落的床榻,帘纱轻摆,好似有人藏在其中发抖一般,他目光一沉,大步走近,抬手就要掀开床帐——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高亢的吟,吓得他顿时手一抖,僵在了原地。
床帐中,萧舒雅衣衫整齐,面无表情地喊出了刚才那一嗓子,声音婉转,和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判若两人。
她看了一眼男人,眼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明,反差十分强烈:“外面是何人?”声音暧昧撩人,喘气热切。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做什么,正在屋中搜查的几人也面面相觑,面色一言难尽地看向外头的大太阳。
男人僵着身子,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萧舒雅眼神一冷,一根银针瞬间抵上了他脖颈,低声道:“不想死,就配合我。”
男人似乎十分愤怒:“女人,你知道我是谁吗?这种事……”
萧舒雅手中银针又进一步,也动了真怒:“我管你是谁,现在都得听我的,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男人重重呼吸了几下,一字一句冷冷道:“不可能!”
“谁在里面?”外头的那人似乎起了怀疑,忽然靠近两步。
“官人,你轻点——”萧舒雅立刻叫了一声。手中银针却在男人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横眉冷目,“你真想死不成!”
男人犹豫了片刻,终于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女人,你给我记着,唔——”
话没说完,忍不住低声痛呼,萧舒雅声音好似含了冰,贴在他耳边充满威胁。
“要不是这会儿把你扔出去不好解释,我一定把你扔出去,你给我牢牢记着,是我救你,别那么多废话!”
男人冷哼一声,萧舒雅话音刚落,忽被他一把拉下,撞进了他怀里,来不及发怒,只听男人僵着嗓子唤了句“娘子小心”,而后,抱着萧舒雅用力翻了个身,床榻一阵嘎吱作响,帘帐摆动。
好似真的在行云布雨一般。
萧舒雅眉头皱的死紧:“登徒子,放开我!”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满是揶揄:“怎么?小姐让我配合你,现在又不愿意了?”
他贴近萧舒雅耳边,小声说:“这床就这么大,我自己可翻滚不起来,小姐既然要做戏,那就,多多担待……”
萧舒雅此刻脸冷得好似十月飞霜,只恨不能一根针扎下去直接扎死他。
敢这么动她的人,上辈子早不知死了多少个了!
但奈何形势迫人,只能暂且按捺,两个人僵着身子搂在一处,还硬要装亲密,委实过的十分辛苦。
“老大,搜不搜?”一个小喽啰凑上前去低声询问。
为首的汉子回过神,微眯双眼,只听床帐中的女声道了句:“官人,先容奴家出去看看……”
另一人道:“出去看什么,我准你出去了吗……”
声音断断续续,间或夹杂着男人低沉沙哑的吐息,声音越发不堪入耳,几个年纪小的都红了脸。
为首的汉子几次盯着那床帐,都想上前撩开,却又听一声尖叫,顿时面色难看。
“什么汉人最讲礼法,青天白日就做这种事,当真不要廉耻!”骂了一句,愤愤转身,大步走了。
身后的小喽啰们都捂着脸忙退了出去,走在最后的喽啰甚至还十分好心地为二人关上了房门。
“跟我往那边再搜!”
“是!”
脚步声呼啦啦又远去,片刻后,院中一片寂静。
床帐安静了一瞬,忽然剧烈翻动起来,只听见一个男声怒道:“女人,你干什么!”
接着一声闷哼,一切都安静下来。
床帐骤然被人掀开,萧舒雅衣衫整齐地现身,面容清丽,冷似寒冰,手中银针闪着冷冽的光芒。
她转头看了一眼男人,忍不住微怔。
方才光线昏暗,她还没见到过男人的长相,此刻定神一看,才发现这男人竟是难得的美男子。
他一身滚金边的玄黑常服,发冠应是在逃脱中掉落,一头墨发披散,五官俊美,身材修长,长眉微蹙,双颊还带些微红,呼吸却已经渐渐平稳下来。
萧舒雅也只是看了片刻,她两辈子为人,对男人都没有多发兴趣,上辈子热衷于钻研医术,这辈子她只想好好报仇,其余的却没考虑过,再好看的男人,在她眼里都不如一棵稀世珍贵的中草药。
更别提这个男人刚才还敢碰她,还敢那样和她说话!
萧舒雅面色一寒,看了眼男人,忽然十分气自己心软,竟还给他解了炎火毒!
越想越气,干脆拎着男人的衣领一顿老拳揍了上去!
忽然,卧房的门砰地被人踹开,灵珊急吼吼地冲进来:“小姐,你没事吧!”看到地上的男人顿时一愣,“这是?”
只见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躺在地上,形容十分凄惨。
萧舒雅理了理衣衫,语气淡淡:“无妨,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扔出去便是。”
灵珊对于萧舒雅的命令向来言出必行,虽然疑惑,却也没再问,当下拖着男人的后领,一把扔出了院外,砰地重重阖上了院门。
很快,两个黑衣人鬼魅般出现在院外,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十分不忍地转过头,抬起人消失不见。
萧舒雅在屋中坐了片刻,下意识摸向颈间的玉佩,却摸了个空,眉头顿时一皱。
这玉佩是原主生母给她的传家之物,一直戴在身上,意义非凡,怎么会丢。
灵珊奇道:“小姐,怎么了?”
“刚才那人呢?”
灵珊愣愣:“不是小姐你让我把他丢出院外的?”
萧舒雅跨出院门。
院外空空如也,没有一人。
灵珊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把这笔账又算在了男人头上!
救下那个男人,真是晦气!
与此同时,某间民居里,才刚醒来的聂逸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不小心触碰到肿起的侧脸,顿时狠狠皱了皱眉。
暗一立刻凑上前关切道:“王爷可是着凉了,可需属下去为您找件衣裳?”
聂逸明正要说话,牵动脸上伤口,又“嘶”了一声,眼角瞥见暗一忍笑辛苦的脸,双眸一眯,寒气四溢。
暗一立刻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聂逸明冷冷道:“去给我查,查那个女人的身份!”
他醒来就见到自己这副模样,若不是想起那个女人好歹算是救了他一命,又能解炎火毒,他一定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
暗一连连点头,心中却忍不住犯嘀咕,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能制的了他家王爷。
暗一又瞟了眼聂逸明黑如锅底肿似馒头的俊脸,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自家王爷心情不好,说不定便要拿他开刀了!
“王爷,需不需要属下去好好教训那家人,属下一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他立刻严肃起来,当先表露忠心。
聂逸明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不必。”
线索已经找到,剩下的需回京城继续探查,却是不必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
聂逸明起身,一个物件忽然掉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捏起那块色泽温润的玉佩,举到眼前细细端详。
玉佩花纹精致,镂刻着一个篆体的“蒋”字,聂逸明眯起双眼,忽然一笑:“那人的身份不用查了。”
京畿附近,能用的起这种玉,而又姓蒋的人家,只有前丞相府蒋家一户。
而蒋家只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安国侯萧鼎,生有一女……
聂逸明迎着暗一疑惑的视线收起了玉佩,唇角勾起冷淡的弧度,眼中却藏着一抹兴味来。
这次回京,想来会很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