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字字锥心
“你说什么？！”
萧鼎怒目圆瞪，盯着萧舒雅这一张风轻云淡的脸。
明明是亲生的女儿，在他的眼中，这样的萧舒雅却是十分陌生。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劝你趁早跟蒋家断绝一切关系，老老实实的等着嫁到齐王府！”萧鼎手指着萧舒雅，火冒三丈，对着她大发雷霆。
萧舒雅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她就知道，每次提到蒋家，都会将萧鼎惹怒。
但是，她就是要提。
她就是要逼得他生气，这样，她才能找到理由，离开这牢笼。
“那父亲便杀了我吧，我身上流着蒋家的血，杀了我，才能断绝一切关系。”
她冷言冷语，字字锥心。
“想死？”萧鼎疾言厉色，“死比活着要简单的多，辛苦的活到现在，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想死的，乖乖的呆在桃院，我不会再让你出府半步，直到你和齐王大婚之日。”
萧鼎一字一句的说着，这等于是给萧舒雅下了死令。
不让她出去？这世间还没有几个能困得住她的地方。
萧鼎拂袖而去，留下一个及其傲然的背影在萧舒雅的视线里。
“灵珊，锁门。”
她淡淡的吩咐了一声，刚刚处理完自己伤口的灵珊从屋里走出来，就径直去将桃院的大铁门给锁上了。
本就寂静冷清的院子，被这么一锁，显得更加寂寂寥寥。
“小姐，这个月的粮食给的太少了！我去管家那里问，他居然说桃院的就是这么多，真是气死我了！这些东西，最多够吃半个月的，这是故意在针对我们！”
灵珊气呼呼的从桃院后门进来，嘴里不停的在抱怨着。
萧舒雅看着厨房里越来越少的粮面，微微眯起了眼睛。
克扣用度，这种小手段，不过就是穆宁翠母女耍的小心思，以为这样就能让她为难了嘛？
“是不是还有裁衣布料和月银都少了很多，东西也变成了下等货色。”她若无其事的说。
灵珊噘着嘴走到她面前：“小姐你都知道了，这摆明了就是欺负人！”
萧舒雅淡然一笑，她本就不是贪恋富贵生活之人，这些东西，她都不在乎。
“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她目光悠远，淡淡的开口。
“小姐，差不多是什么时候了？”
……
半个时辰之后，萧舒雅坐在屋内的书案前，将手中的笔慎重的放下，随后把面前的白纸黑字吹干了一遍，才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了信封。
“灵珊，你的伤势怎么样？”她侧目关切的询问道。
灵珊将自己的胳膊来回的挥了几下：“我没事了，一点皮肉伤而已。”
萧舒雅有些不放心，将灵珊拉过来仔细检查了一遍伤口之后，才安心的将书案上的信封交到她的手上。
“送到蒋家，亲手交给蒋老太君。”她郑重其事的嘱咐了多遍。
灵珊认真的接过信封就出去了。
萧舒雅的母亲死后，蒋老太君就是蒋家剩下的唯一当家人了，也是她的外婆。
三天之后，她做的一切就有了回响。
萧府的管家来到桃院，请萧舒雅去前院。
她正坐在桃树下品茶，淡如清茶一般的姿态，对于管家的通报，只是轻轻允了一声，连大门都没有给他开。
门是她自己的锁，除了灵珊，谁都没有钥匙。
“灵珊，把我们的东西收拾收拾，很快，就不用回来了。”萧舒雅淡淡的吩咐道。
灵珊点点头：“那我们的草药呢？还有不少医书，这些都没办法全部带走的。”
“带不走的就放好，整理干净了。”
“是。”
灵珊走后，萧舒雅将杯中的最后一点茶水，都灌进了口中。
“舒雅。”
一个绵长低弱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萧舒雅手中的动作一停，回头看见一个花白头发，却面色矍铄的老妪站在桃院的大铁门外。
她的身后，站着一脸不悦的萧鼎。
“外婆。”萧舒雅轻唤了一声，就转动着轮椅往大门处去了。
“方管家，开门。”萧鼎冷冷的对旁边的管家命令道。
方管家脸色为难，低头哈腰的站在旁边，“老爷……这……”
“我让你开门！”萧鼎的无名怒火上头，对方管家吼道。
方管家被吓得跪在了地上，连连朝萧鼎磕头，“老爷！老爷恕罪！门上的锁是大小姐自己上的！奴才没有钥匙！”
萧鼎一听这话，立刻将带火的目光转向了院内正缓缓移动过来的萧舒雅。
“你竟设私锁？”
“父亲着什么急，舒雅虽然双腿不便，但是已经过来给父亲和外婆开门了，父亲何必急于一时，不能体谅体谅女儿的这双腿嘛？”
萧舒雅锋芒不改，让萧鼎一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见过外婆，许久不见，您还是这么精神矍铄，风采不减。”萧舒雅转向蒋老太君，十分礼貌的客气了一句。
相比起对萧鼎的态度，她的这些话是真心的。
蒋老太君多年把持着蒋家，虽是有所没落，但毕竟是个大户人家，蒋老太君的身子也并没有因为年岁而有任何的影响。
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蒋老太君一身半旧的深棕色锦袍，虽不是新式的布料花纹，却是干净整洁，浑然贵气，威严中带着和善的慈祥。
“舒雅，我来带你回蒋家。”蒋老太君微笑着说。
“好。”萧舒雅乖巧的答道。
她看着萧鼎脸色越来越黑，心情不由的好了起来。
“不行！”萧鼎出言打断了二人，“舒雅必须呆在萧府，直到嫁去齐王府为止。出了什么岔子，我和岳母大人都担待不起！”
蒋老太君转过身面对着萧鼎，一改刚刚慈祥和善的面貌，一副当家人的威严不言而喻。
“你还叫我一声岳母，那舒雅就必须跟我回去，这些年舒雅在萧家吃得苦，你是真瞎还是看不见？为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让自己的嫡女变得双腿残废，在这偏僻的小院里凄苦度日，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萧鼎被质问的心虚，偏着头却还是不甘示弱。
“这是我萧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