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把命分享给他一半

“你将来会喜欢一个人，到可以为他拼命的地步吗？”

“我不知道。”

在还没有回到聂家之前，简凝的好朋友曾经问过她这样的问题。

但那个时候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可以惊艳她整个时光的男人，所以她的答案是不知道。

直到后来，她被人从乡下接回聂家，穿着地摊上买来的衣服和球鞋，局促地站在和自己格格不入的金碧辉煌的客厅里。

一个冷漠骄傲的英俊少年从旋转楼梯上下来，隔着耀眼的灯光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目光的交汇，她明白了一眼万年这个词的意思。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那一刻，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刚来时的自卑，忽略了少年身边隐含怒气、满脸不甘的女孩。

虽然那个少年从遇见到擦肩而过并未开口，她却丢了一颗心。

以至于在那场眠城历史上最大的地震浩劫里，她不顾一切地跳下楼梯，在余震里奔跑着穿越了半个学校，到了高三教学楼的废墟里，用稚嫩的双手整整刨了三个小时。

即使双手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心底只有一个信念，她要将欧阳勋救出去。

在医院醒来后，简凝脸皮被余震的碎石擦破，双手被纱布薄的像猪蹄，脚腕扭伤肿了，浑身剧烈疼痛，睁开眼第一句话问的是：

“欧阳勋怎么样了？”

“不太好，还在抢救。”她的亲生母亲冷漠地坐在一旁说道，“他的两颗肾被巨石压迫的时间太长，能撑到你将人从废墟里扒出来都是奇迹，必须要进行肾移植。”

简凝无法接受这悲痛的事实，不顾医护阻拦，连滚带爬地跑到手术室门口，要求医生将自己的肾给欧阳勋。

冰冷的手术台上，两个人并排躺着，一人昏迷一人清醒。

“小姑娘，你确定吗？一颗肾的人比正常人生活更加艰难……”

“不需要废话，请尽全力救他。”简凝坚定地说道。

麻醉师注射的那一刻，简凝闭上沉重的眼皮，心想，我可以回答那个问题了。

拼命算什么？

我喜欢一个人，可以把我的命分享给他一半。

再次醒来，简凝失去了一颗肾，同时也失去了对父母的期待。

“简凝，等欧阳勋醒来，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么意思？”简凝茫然地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将欧阳勋从废墟里救出来的人是诗诗，捐了一颗肾给欧阳勋的人也是诗诗，你只是在地震中被砸伤了住院的。”母亲向秋在旁边冷漠地补充道。

简凝满脸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下一秒，她就看到在地震中早早跑出来毫发无伤地聂诗诗走了进来，她双手绑着纱布肿的像猪蹄，左眼上糊着纱布，腰上坠着尿袋。

和自己身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简凝不顾伤口，疯狂地扯过聂诗诗摇晃道：“你们想干什么？”

聂诗诗脸上带着温婉又渗人的笑容道：“爸妈，我觉得她在这里不听话，会捣乱，能不能让她回家休养？”

“我不要回家，明明是我救的人，明明这是我的爸爸妈妈……”

无论简凝如何哭喊哀求都没有得到怜惜，而是被聂家父母嫌弃地扔回了老宅。

然而老宅里的人都看主人脸色行事，知道当家的人喜欢原来的千金，更不在意简凝。

因为手术后受到风寒，术后休养不当，简凝身体内的唯一一颗肾受了感染，高烧不退，被人发现送到医院后已经晚了。

等她后来察觉自己身体不对劲的时候，肾癌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欧阳询醒来后，自然而然地相信救自己的人是聂诗诗，而简凝却成了一个撒谎精，越来越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