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猝不及防
五月的尾巴，李老带着秦卿卿到北京。
李老这些年一直闭门在家潜心作画、养生、锻炼身体，所以身体健硕，偶尔出门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他身上有着老一辈艺术家的优秀品质，节俭质朴，大气低调。这次出门带着秦卿卿这么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倒是头一次，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李老不喜欢坐飞机，一路高铁准时又快捷。到北京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多，主办方派车来接，赶上了北京晚高峰拥堵的挺厉害，原本四十多分钟的路程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八点了。
“李老师我先送您回房间，您洗漱休息一下，我给您安排晚饭。”秦卿卿考虑到老师舟车劳顿，谢绝了主办方的晚宴邀请，打算给老师弄点好吃的。
“卿卿啊，你也累了，别忙活，酒店有什么就随便吃点就行。”李老师担心小姑娘。
“没关系李老师，您就放心吧。瞧我的。”卿卿把老师安顿在房间内，自己的房间就在老师房间隔壁。
回到房间放下行李，秦卿卿顾不上休息，赶紧搜索各种APP，找到了北京最地道的名吃，都不是网红，但是都是当地人最爱的那一口。干脆利索的点了几家外卖，算好时间，自己才开始收拾行李。
半个小时，秦卿卿下楼拿外卖，送到了李老的房间内。李老正在房间里休息，看着卿卿左右开弓的拎着一堆东西进来，忙活一会，桌子上已然成型，再仔细一看，食指大动，爱窝窝、爆肚、炒肝、炒疙瘩、春饼、春卷、褡裢火烧、豆汁、墩饽饽......
“卿卿啊，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我以为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吃那些网红美食呢。”李老师开心的笑了。
“跟您这么久，老师喜欢什么我这个当学生的再不知道，真该打咯。”秦卿卿开玩笑的说，“而且，我也喜欢这些啊。小时候爸妈带我来过北京，我们就是专门找这些地方特色的美食呢。”
“好好好，那快坐下来一起吃。”李老心情大好，对这个学生真的是十二分的满意。
秦卿卿心里开心，想起了临出门的时候艾弘文的交代，“照顾好自己，不许生病。另外照顾好李老师，老人家虽然身体不错，但是毕竟年龄比不上年轻人，不能光顾着自己玩，一定凡事老师为先，吃喝拉撒一应俱全。”而且还把老师的作息习惯，喜欢的口味都一一的告诉她。
“老师，我知道，您早就已经不再参与任何活动和会议了。这次答应出席会议，以及这几次比赛担任评委，其实都是为了我，老师，真的很感谢您。”秦卿卿对于这一切真心实意的感到很感激。
“欸，也不全是。这些年在家里静心画画，琢磨出新的感悟是应该有所分享的，也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可和评判，如果自己的贡献对整个行业能有所助益，那才是我辈之荣耀啊。”李老一边吃一边跟卿卿聊着想法，“至于你呢，也是目的之一，为师者，一生难得遇到天资不错又肯努力的学生，遇到你也是我的福气，这叫教学相长也。”
“能得老师青睐，是学生的幸运，一定加倍努力，不负老师所望。”秦卿卿兴奋又激动。
吃过晚饭卿卿收拾好，给老师泡好茶，自己回了房间。刚进门口袋里手机震动，是艾弘文打来的电话。
“喂，老艾。”
“嗯，你们怎么样？”
“挺好，六点多就到了，一路堵车到八点才到酒店。我看李老师是累了，就没答应跟主办方吃饭。”秦卿卿一一细致汇报，“老艾，真要谢谢你，晚上我按照你说的，给老师点了几样北京地道的名吃，老师吃的可开心了。”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艾弘文眯起了眼睛笑着，“那你呢？在干嘛？”
“刚回房间，准备洗漱，时间还早，看看书呗。”
“嗯，别熬太晚。提前做好功课，明天什么行程，几点起床，几点叫李老起床吃早饭，午饭晚饭都是怎么安排的，这些你要提前看好，提醒老师。”艾弘文手把手的教她，“还有，明天晚上应该有晚宴，老师不喝酒，你准备好茶水。”
“嗯，是的，我一会就准备这些工作。谢谢提醒。”秦卿卿觉得任何事情都有做的好与不好之分，就看你会不会用心，“老艾，沈雪姐姐平时应该都做的挺好的吧。”
“她，那是当然。这些都是基础工作，但也是基本的礼数。”
“嗯，知道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其他没什么，细心一点，该做笔记的做好笔记，留点心。”
“嗯，好的。”秦卿卿一一记下，“老艾，你在干嘛呢？”
“我？在书房，工作呢。”艾弘文回头看了一眼满桌子的文件，揉了揉眉心，“今天事情太多了，估计要熬到半夜了。”
“哦，你也别熬太晚了。我也睡不着，一会把你说的整理一下，然后看看书，陪你一会啊。”秦卿卿声音轻柔甜美。
“好。”艾弘文轻笑了一下，每次与秦卿卿一起都是他最解压最放松的时刻，舒服自在，就像上次呆在一起不说话，也是安心踏实的。
北京的夜晚繁华热闹，酒店地处二环，楼层较高，望出去一片灯火亮如白昼，大城市的夜空因为太过明艳，趁的星星仿佛都暗淡了不少。
五月末的风夹杂着热气，夏天就要来了，这一年过的飞快，自己仿佛转眼间长大。周围的一切似乎物是人非，说不出是好是坏，但也慢慢适应并且从容前进，步伐坚定，眼神清透。
忙活完要准备的一切，做好笔记，秦卿卿拍了照片一张一张给艾弘文发了过去，学艺术的女孩就是不一样，做起来的笔记也是可可爱爱，除了一条一条的文字工整认真，还点缀了手绘小插画，可爱有趣，很像是秦卿卿的特色笔记。
艾弘文一张一张看过，收藏。
又过了一会，各自安静的忙碌，艾弘文站起身来，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卿卿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正想着，桌上的手机震动，是秦卿卿发来的。
一张躺在床上的自拍，穿着粉色的睡衣，怀里还是那只灰色的兔子，还用软件做了个丑丑的表情脸，变形的，血喷大嘴，嘴角上的大痦子，蒜头一样的鼻子，绿豆般的小眼，还有蜡笔小新的眉毛，看的艾弘文噗嗤笑出了声。
“老艾，你笑了，是吧。”
“好丑。”
“嗯，给你提提神，我要睡觉了。”
“嗯，真是吓得我一夜都睡不着了。晚安。”
那边发来一个晚安的小猪表情。
艾弘文看着这几条对话，嘴角上扬，丹凤眼弯弯的，秦卿卿是他心底的安慰剂，温暖，快乐，淡淡的如水一般，却离不开舍不得，温润美好。
接下来两天的会议秦卿卿每天早早起床，提前去会场看下场地和安排的一切，缺什么少什么她自己准备着。然后回来叫李老师起床，李老也都已经准备妥当，二人去餐厅吃饭，遇到的熟人李老打招呼，还不忘介绍他的得意门生，两天下来亲卿卿认识了不少人，有很多人都是曾经久闻大名的，这让她很兴奋。
中午李老吃过午饭需要休息，卿卿就记得时间叫醒，并准备好茶水。晚上的晚宴李老参与的秦卿卿陪伴左右，孝子贤孙一般，得到了很多赞誉和夸奖，李老也是大为满意。
两天的会议紧凑而丰富，秦卿卿在专业方面也学到了很多知识，涨了见识，这一趟已经是不虚此行了。明天开始要去看展了，就是之前参赛获奖的那个“全国美展”的获奖作品展出，李老还有讲话，晚上早早入睡。
两天下来秦卿卿有些累，但是心情极好，忙前忙后的略有消瘦，但是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的。 这些天一边忙碌着一边跟沈南嘉联络着，上课的笔记南嘉每天都会发过来，秦卿卿没有因为忙碌而落下功课。
“南姐，这几天谢谢你了。想我了么？”
“想了，想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有两三天吧，要去看展，领个奖，老师还有演讲。忙完了就回去。”
“哦，真好，多拍几张照片啊，发我发我。”
“好的，我瘦了哎，减肥了，好开心。”
“照顾好自己，真想亲眼去看看我们家卿卿领奖呢。”
“我有点心虚，我真的不觉得自己画的好，欸，不喜欢这种场合。”
“大画家，你要习惯这种场面了，以后获奖多了去了，习惯成自然。”
两个闺蜜聊了一会，互不打扰开始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入夜，起了丝丝凉风，到了十几岁的年龄好像在夜里用功成了大家的习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变的像大人一样，努力，自律，带着使命。
第二天一早，秦卿卿特意早起，穿了一件白色长袖连衣裙，文静文艺而不张扬。吃过早饭跟老师一起驱车前往展会。
连着几天在酒店里的会议，秦卿卿还是第一次看到北京的街道，虽然还不到六月，但是阳光一样耀眼，已经过了早高峰街上没有那么多人，但是依然忙碌有序，两旁的行道树匆匆向后，车速很快，时而高楼林立，时而古建筑群辉煌巍峨，看的卿卿目不暇接。
李老坐在前面，从后视镜看着小姑娘，笑了笑，“这几天出来忙坏你了，也没能让你出门玩一玩。”
“玩？那么好的交流会机会，我跑出来玩？老师，我才不傻呢。”秦卿卿总有让人如沐春风却又不突兀的好感。
“这地方不错，有时间来旅游慢慢玩，我倒是觉得可以来参观写生。老师您说呢，这里可是中国文化融合地，传统溶于现代，很有创作的空间呢。”秦卿卿若有所思。
“嗯，这个想法非常好。有时间让弘文带你来，写生，好好领略一下传统文化和艺术。”李老师对于这个徒弟的三句话不离本行是大为赞赏的。
车子行进了一处艺术场馆，建筑现代感十足，卿卿和李老刚下车就受到了来自各方的热情接待。李老师是名人，自然待遇不一般。大家簇拥着他们往展馆走去。
进了展馆赫然醒目的几个大字“全国美术作品展”，主办方负责人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已经在等候了，见李老来了忙上前寒暄。秦卿卿第一次见识到自家老师原来如此牛，以前只听说李老师名号，但是亲眼见识还是第一次，还有各路记者拿着话筒摄像机各种拍照录像，简直就像明星走红毯一般。
一行人簇拥着李老往里走，来到了获奖作品的展馆，秦卿卿的几幅作品就在其中，摆到了最醒目的位置，秦卿卿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一边走着旁边的记者们开始了采访。
“李老，听说您这次来，真是让整个展会提升了档次。您能说一下对这次展会的整体评价么？”
“李老，听说这次展会有您学生的作品，请问您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展会么？”
“李老，您一直在家里闭门谢客，请问这次参加展会有什么新的感悟想要告诉我们年轻一代画家的么？”
“李老，您对于您学生的作品作何评价呢？”
......
“各位媒体的朋友们，感谢大家对本次展会的关注，我作为本次展会的评委的确有一些新的感悟想要跟大家一起交流分享，这个内容我会在下午的交流会上为大家分享。请大家不要着急。至于我的学生参展一事，的确是我帮她报名，但是比赛有比赛的规则，我们对于所有作品都是盲选。并且她的作品不在我的评选范围内。一切公平公正，这个问题大家看到作品自然心中有数。”李老师一边有条不紊的回答着媒体的采访，一边看了一眼旁边的秦卿卿，给予她支持和鼓励。
“李老，前段时间有一个热搜不知道您看了么？就是您的这位学生，应该是您身边这位白裙子小姐吧，今年八月份有热心网友拍到上海的那个超豪华的冰淇淋大餐，相当奢侈，有悖于我们国家现在提倡节俭和光盘行动。据说是您这位学生和她的男朋友，请问事情属实么？这么小的年纪交富二代男朋友，李老一直朴素节俭，请问您对于学生的奢侈行为作何评价呢？”
场内一片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