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贫贱夫妻
正是晚饭的时候，各家各户的都在家里窝着。
陡然停了热闹，各家各户的灯都亮了，一户户人走出来看着陈桂花骂街，羞臊的秦雨差点把脖子埋进了胸脯里。
“早就听说了这李家人不靠谱，他们家男人就是个酗酒鬼，现在还欠人钱不还，没天理了。”
“就是，要是我可不会借他们钱，听说他们家还欠着不少债呢，那家的男人就是个没本事的。当初说亲还说到我们家了呢，幸好没答应。”
“欠人钱不还就该死，长那么漂亮咋不出去卖啊。”
邻居们议论的声音钻进秦雨的耳朵里，声音刺耳，秦雨的脸色煞白，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想关了门躲进屋里，只可惜陈桂花牢牢的挡在门外，怎么关的上门？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秦雨的身上，让她忍不住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只是秦雨身上哪来的钱？
别说是一块钱了，就算是三毛钱恐怕都凑不出来，她现在还在为明天的菜钱发愁呢。眼见着陈桂花越骂越凶，各种污言秽语都冒了出来，秦雨只能低着头，恳求道。
“陈姐，求求你了，再宽限一天吧，看在邻里街坊的份上，后天晚上，后天我一定把钱还给你。”她差点想跪在地上。
“放屁，少他妈废话，快还钱。”
陈桂花瞪着眼，伸手就去推秦雨的胳膊，后者一个趔趄，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扶在了秦雨的腰间，李二和铁青着脸出现在了门前。
陈桂花骂的气势汹汹，猛的被李二和的出现惊了一下。
她没想到李二和竟然在家，讲到底，李二和在这一片的口碑名声不好，成天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酗酒成性，谁都知道这样的男人不可靠，正经人家没有愿意和李二和来往的。
但架不住李二和也没白混，三教九流的酒肉朋友不少，背后议论议论也就算了，还真没几家敢在李二和当面说三道四的。
陈桂花一见李二和也是感到心里发憷，不过想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陈桂花竟然生出了一些胆气。“哼，原来李二和你在家啊，不过在家正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你可别跟我们正经人家胡搅蛮缠。”
“赶紧的，你们家秦雨借了我一块钱，给我还了我就走，要不然我就叫大毡帽了。”
大毡帽指的是警察。
陈桂花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占了理字儿，也怕李二和胡搅蛮缠。
李二和看着陈桂花没说话，他瞅了瞅羞愤欲绝的秦雨，眉头皱了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儿，这钱我们家会还的，刚秦雨不也是说了，后天开了工资就还给你。”
“陈姐是吧，邻里街坊的，犯不着骂这么难听，撕破脸对谁都不好，不如宽限两天？”
陈桂花愣了一下。
她还真有点怕李二和闹呢，可没成想李二和竟然认怂了要还钱，陈桂花心里的胆气一下子就足了。心里暗骂了一句李二和软蛋，气势汹汹道。
“宽限？那可不成，这年头谁家还没有点啥事儿，这钱一天都宽限不了。你要是不还，我可就真找大毡帽了。别到时候进去了，不怪姐不留情面。”
“还有你，秦雨，你长这么漂亮出去卖啊，欠人钱不还算是什么本事？”
陈桂花叉着腰，越骂越凶，嘴上越发不留口德。
只是她话音儿还没落下来，李二和眼眸一黑，左手啪的就挥了上去，一巴掌狠狠就抽在了陈桂花的脸上。后者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没天理了啊，动手打人了啊，大家伙都看看啊，姓李的他打女人呐。大家伙快出来给我评评理啊，这对狗日的夫妻欠钱不还，还打人啊。”
陈桂花一哭二闹三上吊，哭的那叫一个张牙舞爪。
“你再闹一个试试看？跟你好说好商量不行是吧，你要是不会说话，我就再教教你什么叫礼貌和尊重。秦雨欠你一块钱是吧，这东西给你，就当还你的钱。”
“你要是再敢放个屁，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李二和冷着脸，冷声道。
他说着从手腕上解下来上头的电子手表丢给陈桂花，随后扫视了一眼看热闹的邻居们，那些邻居们不敢和李二和对视，个个缩了缩脖子，生怕李二和继续犯浑。
陈桂花不哭也不闹了，不是因为李二和拿了电子表来抵债，是怕再继续闹下去再挨上几下。只是她扭着屁股走到楼梯的时候，破口大骂了几句。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让李二和以后小心点，这才恨恨离开。
关了门，李二和铁青着脸看着秦雨，此刻秦雨红唇张开，似乎完全不认识了自己是的。
“犯什么傻，对付这种老娘们就不该跟他客气。咱们家现在情况是不好，但情况总会好起来的，以后就算是借钱也别找她这样的，知道不？”
李二和缓和了一下情绪，温声道。
秦雨哦了一下，心里头却是甜滋滋的。以前李家碰到这种事儿不是一两次了，虽然没今天陈桂花骂的那么难听，但每一次李二和都跟没事儿人是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秦雨没想到李二和竟然会为了他出头。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一个好人做了一辈子好事儿别人都没觉得什么不妥，而李二和一个成天酗酒成性就知道打老婆的烂酒鬼竟然会替自己撑腰，这让秦雨心里头甜滋滋的。
这一下，她稍微有点相信李二和会戒酒了。
不过一想到李二和拿去抵债的电子表，秦雨嘟嘟囔囔的就是老大的不情愿。“二和，你也真是的，怎么把那电子表抵给陈桂芳了，那可值二十多块呢。”
“不行，回头我得找她去要回来，大不了多给她一毛钱就是了。”
李二和没绷住一下子就乐了。
这倒不是他看不起二十多块，83年，还没经历过第一次通货膨胀，市场上流通的最大面额钞票只是面额十元的大团结。
二十块钱的购买力十分惊人，几乎是一个普通家庭一个季度的开销。
这时候一斤肉的价格不到两毛钱，就算是秦雨的工资一个月也才不到十块钱。
只是李二和单纯的看不起这些现在看来的高科技电子表而已，一个普通的芯片加上寒酸的外包装，他敢打赌，现在这年月沿海地区的电子产品已经滞销到堆积如山，就这么一块电子表的出场价不会超过五毛钱，可在彭州就活活卖出了金子的价格。
低声安抚了秦雨几句，总算是勉强说服了秦雨要出门去要账的想法，李二和一屁股坐在外间看着秦雨在里头铺床。
“喂，你以后是不是真的不喝酒，也不打妈妈啦。”
桐桐穿着大了一号的衬衫小大人是的站在李二和身前，弱弱的说道。她咬着手指，似乎努力的撞着胆子，李二和敢保证，只要他的表情稍有不对，桐桐就会第一时间躲在秦雨的身后去。
“当然不会，爸爸都已经跟你保证过了啊，我们拉过钩的，绝对不会在喝酒。”
似乎为了提升自己话中的可信度，李二和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呼~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不喝酒，不打妈妈，我就还叫你爸爸。”桐桐明显送了一口气，随后她古灵精怪的看了李二和一眼，壮着胆子上前吧唧亲了李二和一口扭头躲在秦雨后头偷偷摸摸的看着李二和的表情。
李二和笑了笑，没说话。
只是他摸了摸脸上的吻痕，又看了看身前给他铺床叠被的秦雨，拳头一下子就攥紧了，他心里头暗暗发誓。
这辈子，我李二和要是不让这娘俩过上好日子。
就直接拿把刀去抹脖子。
和秦雨闲聊了几句，然后上了床，关了灯，李二和躺在最外头贴心的帮秦雨把辈子掖好才打起了呼噜进入了梦乡，李二和没看到秦雨睡着的时候，眨了眨眼。
得，枕巾子又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