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就见车间主任走到隔了一个机位的女同志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同志眼眶红红的。
然后女同志就离开了机位。
苏念这八卦还没回过味来，车间主任就在她面前停下了，“你就是王桂兰的女儿吧？前几天给你妈代班的临时工来结工资了，你也去签个字。”
“好的，我马上就去。”苏念临走前，拜托旁边机位的妹子帮忙看下机子。
苏念发现刚刚那位哭红眼睛的大婶跟她一个方向，她快走几步追过去，看见大婶哭的厉害，一时心软，拿出手帕给她。
“大姐，别哭了，前面人多，擦擦眼泪吧。”
大婶用拿过手帕擦擦眼睛，盯着她看了会儿，“你是桂花家的念念吧？”
“嗯，我是苏念。”机位都在一起，认识也不奇怪。
“那你可不能叫我大姐，得叫婶子。”
苏念马上开口：“婶子好。”
苏念也是个打蛇上棍的主儿，自来熟的挽住钱慧的胳膊，说话就跟嘴巴抹蜜似的，很快就让钱慧情绪化好多了。
盯着苏念挽自己胳膊的样子，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牺牲的女儿，精神恍惚了下。
到了会计那边，临时工看见苏念也没个好脸色，等苏念签了字，她拿钱就走，话都没说一句。
苏念从会计师出来，借口去厕所，顺便偷个懒。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女人拉着钱慧的手在那边说话。
苏念又起开了八卦小王子的雷达信号，凑过去听墙角。
“你闺女虽然不在了，可工作还是要做的，厂子里的补偿金拿到了吧？”
钱慧点头，断断续续的哭。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突然提到了工作，苏念眼前一亮。
“咏梅同志生前是做会计的，这工位我还给你留着，你看看你们家谁合适就过来接着干。但这前提得是个初中高中毕业的，懂这些才行。”
钱慧脸色没多少好转。
她家就咏梅一个独生女，如今她走了，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就算从亲戚那边过继一个过来，也没谁是初中或者高中毕业。
见钱慧面露难色，那人眼底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试探地说，“当然，能跟车间里的人换下工作也是可以的。不过换来的人得有真本事才行，可不能随便糊弄。”
钱慧似乎没有领悟那人的意思，红着眼睛说，“我回去跟我家男人商量下。”
“那行，你们尽快决定。”
说完，那人就离开了。
苏念也急匆匆回到了机位，只是满脑子想着会计这事儿。
会计好啊，那可是坐办公室的美差，有这好事不比在这里摸机器来的舒坦？
要说学历，原主虽然没有高中毕业，可也上到了高二，而她自己可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尖子生，会计这点小事她还是可以胜任的。
这么一想，苏念的脑瓜子又动上了。
眼瞅着车间主任和副主任来考察，她使出吃奶的劲出力，看的车间主任一直夸她工作热情，富有朝气。
终于挨到了下班，苏念刚走出厂子大门，远远就看见苏勇军等在那里，她惊讶的跑过去，“大哥，你怎么来接我了？”
“天太晚了，妈不放心。”苏勇军骑上自行车，交代苏念坐好。
苏念一蹬腿就上去。
路上，苏勇军提醒苏念，“今天回去小心点，爸妈心情不好。”
“出啥事了？”
“建设两口子坐的车被堵在半路了，说是路断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修好，爸妈担心的不行。”苏勇军一想到刚刚王桂兰哭的痛不欲生的样子，忍不住直皱眉头。
“还有，别跟爸妈说建设的媳妇。”
苏念想起来她妈不喜欢苏建设农村媳妇的事儿，连连点头，“谢谢大哥，大哥真好。”
苏勇军都不好意思了。
至于被堵在路上的苏建设，这会儿正抱着孩子犯迷糊呢。
他媳妇赵彩云担忧的戳戳他：“建设，你说你妈能喜欢我吗？”
“为啥不喜欢？你是我媳妇，我喜欢的我妈都喜欢。”苏建设一边哄孩子一边跟赵彩云说，“而且你又这么乖巧懂事，我妈不喜欢你才怪。”
赵彩云一听这话，心里美滋滋的。
“那你说，你妈能让我接她的班吗？”
提到这事儿，苏建设皱了眉头，“不是说好不提这个了吗？”
赵彩云见他生气也不着急，成亲四年，她早就摸透这个男人的脾气了，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只要她说点好听话，给他顺顺毛，什么都好办。
“这事儿不是我不跟妈说，你也知道我还有个妹妹在村里。就算我要找个人接替，那也是用这个机会换我妹妹回城，这事儿你就别想了。”
“好好好，我什么都听你的。”赵彩云话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故意叹息，“我也不是琢磨咱妈的工作，这是她腿伤了，又上了年纪，我心疼她吗？”
苏建设脸色稍稍好了点。
“你哥家两个孩子，咱家两个，哪个也不省心。妈这个年纪就该在家看看孩子，享享清福，车间那活儿多累啊。”
话虽然没错，可苏建设依旧坚持，“那也该给念念，她比我下乡都早，这一晃眼都六年了。”
顿了顿，苏建设脸色更不好了，“说来说去你还是惦记妈的工作，赵彩云同志，你这思想可不行，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不能有二心。”
赵彩云也不乐意了，瞪他一眼，“你是不是缺心眼？你妹妹再好，以后是不是也要嫁人？那工作是给她吗？那是给她婆家的。”
“我赵彩云再怎么琢磨，可也是你们老苏家的人，赚的钱也是给老苏家花，你到底能不能分的清楚？”
“还有，兄弟俩迟早是要分家的吧？大哥大嫂都有正式工作，工资也不低，人家分家只会过的更好。你说说，咱俩有什么？你爸妈给你买个工作，想要站稳脚跟是不是得花时间，我呢？一个农村妇女，找工作本来就难，我要是不接替你妈的工作，咱俩以后怎么过？两个孩子以后拿什么上学？”
说着说着，赵彩云就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