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婚
这天寅时三刻，天才蒙蒙亮林曦晨被一阵急促的声音给叫醒。
“小姐，起床了。”春容敲着门，大声喊道。
“怎么了？”林曦晨披散着头发，从床上迷迷糊糊睁眼起来。
“小姐，你怕不是忘记了今天是你跟白姑爷成亲的日子。”
林曦晨揉眼的动作一顿。
成亲？今天？
没等林曦晨反应过来，门就突然被打开，一群丫鬟婆子端着各种东西涌了进来。
春容将她从床上扶起。
那些婆子准备好水桶放在里间，迅速倒好热水后，就把林曦晨的贴身衣物扒下，然后把她扶进水桶里。
头发被散开，一群人搓澡的给她搓澡，洗头的洗头，这还算了，穿上衣服后，那群人就把她推搡到梳妆镜前。
拿着胭脂水粉往她脸上抹，弄得她脸颊生痛。
“嬷嬷你们轻点……嘶——”
服饰的丫鬟正在整理等会儿要用到的头饰，看着被几个婆子围着的小姐，笑着说：“小姐今日大婚，嬷嬷你们下手可都轻点，小姐脸嫩，红了可连胭脂都省去了，要是让我们新姑爷看见啊，指不定要多心疼呢！”
围着的婆子丫鬟都笑了出来。
林曦晨被这丫鬟逗的想笑又不敢笑，生怕一笑眉毛就被画歪了。
只能笑闹着说一声：“就你话多。”
等到脸上收拾完，又到了头上。
那些嬷嬷手法了得。珠钗插在盘好的头发上，步摇摇曳，不失奢华，却又恰到好处。
等到嫁衣展开在她面前，林曦晨才能想到她的父亲当初为了她的婚事有多重视。
这件嫁衣原先只是半成品，是她娘亲绣了小半部分，过身后就留了下来的。
很小的时候父亲说这是她娘给她未来出嫁的时候绣的，可惜还没绣完，她就撒手人寰了。
后来她父亲找到了可以让她依靠终生的人，就叫了全城最好的几个绣娘，连夜赶制，在大婚前几日，把这件由她亲娘出手的嫁衣赶制而成。
上面用金线红线绘制出大片喜人的花色，还有珍珠点缀，一只凤凰展翅翱翔。
等她换上嫁衣，周围那些丫鬟婆子都忍不住噤声。
美，实在是太美了。
林曦晨本来长相就绝佳，这会儿上了妆，金色红色争相承映，这不是绝色，天下间便没有绝色了。
“咱们姑爷可真是幸运，有福气娶了我们这么好看有才华的小姐。”
她们忍不住这样说。
林曦晨听了，只是笑了笑。
红绸金扇被递到她面前，她伸手拿起，挡在面前，看着扇面上用金银红三线绣出的鸳鸯戏水，她想。
幸运而又有福气的不是白浩泽，是她。
她庆幸还能回到这一年，赶在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芝筱冉……
艳红的嘴角在扇面下微微勾起。
我倒要看看，这一世你拿什么跟我斗。
林家大小姐林曦晨今日大婚，可是城内一大事。这林家虽然只是商贾之家，可这家境富裕程度可不是普通的商贾。
而林家大小姐林曦晨也是一绝，据传有天人之姿，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林家老爷可宠爱小女了。
城内大半的富家公子都想求娶，上门提亲的媒婆也是络绎不绝。
可谁也没想到，这林老爷居然看上了一个卖字画的穷秀才，招入府内入赘。
看来这林老爷没生儿子，就想要招个女婿和林家小姐一起打理家业。
一时之间或羡慕嫉妒的人把目光都放在了白浩泽身上。
白浩泽虽然经历过大事，心境也绝非是那些十多岁的莽撞少年所比，但是现在……
现在也是他头一次成亲！
更何况……更何况他的妻子，是林曦晨。
是那年庙会上，惊艳了他一辈子的女子。
所以在林老爷找到他，要他入赘林家，和林曦晨成亲，并且答应接他弟弟和母亲入府照顾供读的时候，白浩泽什么要求都没再提，一口答应了下来。
林老爷惊讶地看着他，问他，他没想过其他吗？
白浩泽头一次感受到拘谨，支支吾吾地说，其实他也心悦林小姐很久。
林老爷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出声，直呼他眼光不错，找到了个靠谱的女婿。
筹备了这么久，哪怕白浩泽和林曦晨见过次数也不知多少，他其实还是会紧张，只不过不敢在林曦晨面前表现出来，他想尽量展示自己成熟的那面。
而今天。
府里处处张灯结彩，红帘拉起，囍字贴满，连鹊儿也一大早成群结队赶来恭贺。
他就要娶到他喜欢的女子了。
林曦晨被人扶着出门儿。
在房间里还不觉什么，等到出了门，才发觉今天是真的格外热闹。
一群女眷在她门口，就为看看今日的新娘子什么模样，叽叽喳喳吵闹地不行。
可她一出场，嘈杂的人群顿时没声。
眼中的惊艳被林曦晨收进眼底。
她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跟着去了大堂。
半路上，遇到了在此处等待的新郎。
就一眼，林曦晨也被惊艳到。
原本她眼中的白浩泽一身清冷，哪怕面若冠玉，也如同谪仙不可侵犯，而今穿上了红绸缎，竖着金发冠的白浩泽又好像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粘上了凡尘气，有了人情味。
白浩泽愣愣地看着林曦晨走近，等到林曦晨走过来伸手扯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听见了周围人的偷笑。
还有林曦晨的笑声。
他内心窘迫，故作高深地咳嗽了几声。
媒婆将一条红花绸缎的两头递到他们手里，两人伸手接过，在众人的簇拥赞叹下，步入高堂。
高堂上坐着林老爷，旁边是林曦晨逝去的母亲的牌位。
原本还有白浩泽的母亲的，但是他母亲病重，现在还在医治当中，不宜出门，让他弟弟来了。
现在他弟弟就在林老爷后面，可爱的小脸看着林曦晨，目不转睛。
林老爷看着眼前这一对佳人，突然间就泪泛眼眶。终归是不负妻子的嘱托，给曦晨找了个好夫婿。
等到拜完堂，新娘被送进新房，而新郎官被人推搡着去了酒席。
林曦晨斜眼看到白浩泽被推搡的时候有些微红窘迫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而余光时不时瞟向林曦晨的白浩泽也看到了这抹笑，脸色更红了。
等白浩泽回来的时候，林曦晨都快被这头饰压昏了。
白浩泽听到她的抱怨，慌慌张张就上前来想把她的头饰拿下来。
旁边跟进来的婆子丫鬟纷纷笑出了声。
白浩泽这才想到还有仪式没有完成。
红着脸和林曦晨喝完交杯酒，咬了生饺子，完成了所有仪式，等房间内的人都退下后，他才想帮林曦晨放头饰。
林曦晨笑着拨开他的手：“你会弄吗？”
白姑爷刚成亲就闹了许多红脸，现在只能手足无措地干看着林曦晨。
林曦晨看着他笑，笑着笑着，她脸上就没有了笑意。
白浩泽有些不明所以。
林曦晨淡笑，这是这笑却没有达到眼底。
她知道白浩泽应当是不喜欢她的，她也不敢耽搁人家。
“白浩泽，我知晓你并不喜欢我，只是为了你病重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才入赘林府，你也别听我爹的话，林家的商业我来继承，你就好好读书，都考上秀才了，千万不要放弃。”
看着白浩泽的笑意从脸上褪去，林曦晨没意识到，自顾自地继续说。
这些话要是不说明，她难以心安，也会困着白浩泽。
她不愿意困着这个人。
“你以后要是遇到了自己心仪之人，大可和我提出来，我们和离就是，只是……只是想，要是以后林府有了什么难，求你承我一个情……你现在就只要安心读书就好，我日后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的。”
白浩泽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他看着林曦晨，只觉得新婚大喜的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
他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在看见林曦晨淡淡的眼睛后，最终说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