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这个贱人走了，挺好的，真挺好的
陈先生对前女友事件的解释，完全在我的预料中。
他只是坚决声明他再也没有跟她联系过了，把他手机递给我，说，你不放心你就可以查，反正我经得起查，我问心无愧。
其余的他一律选择闭口不说，过去的恋情细节啊什么的，当然，我也很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
任何一个不蠢的男人都会自我保护的不跟现女友提前女友的事，免得日后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而我刚好想要谈的是，为什么给前女友过生日，为什么记得旅行出差带礼物，到我这儿就没有这种待遇了？这不是看人下菜碟吗？
人到30多岁，有很多傻问题，你真的不会再问了。
问是没有用的。
我很相信，假如我问他，陈总你喜欢我吗？
他一定会回答，我喜欢你啊。
不再揣摩人心，重点在于观察人行，爱不爱的，在行动上就是能感知到，口头许诺没什么意义。
让他去接我下班，要关洗手间15分钟。
让他记着我的生日要陪，就要回来哭一场。
...
这种需要提醒的“爱”，有什么稀罕的呢？
爱是有本能的，我还没来得及思考，我就开始喜欢你，对你好了。
于是，我草草收兵，嘴上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了。
但缺失就是缺失，嘴上不说了，心里却惦记着了。
接下来几天，我忍不住的给他冷脸。
而他在我们的这段关系里，是习惯了被哄的一方，根本就接受不了我的冷脸，于是，也进进出出板着一张脸。
好几天，我们基本上都不讲话。
有一天晚上，他可能有需求，就把大腿试着往我腿上噌，我缩了一下身子，表示拒绝，他又赌气的背过身去了。
然后就到了1号，他每个月交家用的日子。
陈先生在这方面记性很好，他的备忘录里会记他该做的事，都蛮有条理的，平常我不催他，他也会准时给我钱，接着我会大概交代一下家用用在哪里了，少了，他会补，多的会挪到下个月。
但是他那个1号就故意不交，就好像忘记了那样。
我知道他在等着我示弱，你不是缺钱吗？为了钱，你总会主动开口说话的。
女人用性来制裁男人，男人用钱来惩罚女人。
我觉得很悲哀，最后转来转去，竟然我们到了这个年代了，也还是这么一个关系链。
我最后也没有找他要那笔家用。
他也没有出声。
继续冷战。
其实在这期间，我不止一次的想，还是结束算了吧，还是结束算了吧，这样的关系也没什么意思。分手的话到我的嘴边跳啊跳啊，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我都吞下去了，是“寄人篱下”的生存恐惧，是害怕失恋的慌张？我不知道。
夜里，胃疼发作，就把被子卷起来顶在胃部，缩起整个背。
他也没睡着，在床上玩手机到很晚，看我卷被子，冷声说，你别抢我被子好吗？
我没有出声。
他转过身抢被子，看到我用被子顶着胃部，不耐烦地说，你怎么了？
我说，胃痛。
他爬起来，烧了个热水袋，让我暖胃，然后把被子抢过去，自己睡了。
我本来看他烧了个热水袋，是有点感动的，如果他再继续好声好气的哄几句话，也许我就不会赌气了，结果一看他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更生气了，胃部直抽痛，心里就一直在想：
我希望他现在就死掉，现在就死掉！
早上起来，他点了早餐，把粥放我面前，自己吃的炒面，我知道意思是，胃不好吃点清淡的。
两人不吭声的吃了半天，他顾左右而言他，说，我朋友在珠海有个度假村，我们反正也没事做，去玩下？就当散散心！
我知道那是求和信号，想着昨天的暖水袋，今早的粥，于是，我也顺水推舟说，那你安排吧。
开车去珠海路上，也没说什么话，但是他开车的时候，有伸手过来摸我耳朵。
我说，好好开车。
他眼睛瞟一下我胸口，又落到大腿，笑，哎呀，今晚换个新环境，何日君回来，让我好好的搞一晚上，好不好？
我骂，神经。不过当时我也有点想，因为他去菲律宾去了十天，回来又冷战差不多一周，都没做过。
到度假村已经是六点了，吃完晚饭八九点了，他让我自己去泡个温泉，回房间去，他们先玩会儿牌。结果这一打就是整个通宵。
我在房间里等了他一晚上。
我？？？
说好的一夜春宵呢？？？
一夜春宵没有，一条微信也没有。再怎样，也应该发个微信说，今晚我打牌了，他们非得拉着我玩牌，你一个人先睡吧。
第二天早上10点多，他才回房，一头扎在床上，跟一只死猪一模一样。
我心里“腾腾腾”的全部是厌恶，用力推他。
他说，做什么啊！
我说，我不想呆在这里，我要回广州了。
他高声说，别又发神经好吗？
然后我胡乱收拾了下行李就冲出门了。
度假村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上午的天已经蛮热了，我在路边找了个摩的，让他载我到市区。
天空湛蓝湛蓝的，整个路上人很少，摩的师傅开很快，我死死的拉着他衣襟，那个中年男人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你别抓我抓那么紧啦，你这样，我不好开车啊。
我又呐呐的把手放开了。
是啊，你不要抓人家抓这么紧啦，打个牌其实也没什么的。
这么一路想着，从珠海到广州的车上也努力这么想着，但是再努力，也没什么用，眼泪从我的眼睛里汹涌而出，一路上我都在擦眼泪。
商务车的男司机看到一个落魄的女人在后座频频擦泪，他大概很尴尬，问了好几回，你要吃些糖果吗？我手套箱里有。
我说，不用了，谢谢你。
黄昏的时候，我开始给陈先生收拾行李。
十几年前，还在读高中，我的初恋曾经怅罔的跟我说，你知道吗？一天之中最寂寞的就是黄昏，日与夜的交替，光一点点的消失了，你的影子很长很长，只有你的影子很长很长。
当时我听不懂他说的这番话，对他的这种惆怅，我感到慌张而不知所措，后来这么多年，我终于也懂了在这世上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感觉。
陈先生到晚上八九点才回来，把钥匙和买的一袋水果扔桌上。
其实他从来没有买水果上楼过，都是我买的，今天破例买水果，大概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所以买来弥补，是小男孩在学校考试没考好，回来就会把衣服上的泥土拍干净，希望少惹妈妈一点骂的相似反应。
我坐在沙发上，指指行李袋，冷声说，你的衣服给你整好了，你走吧，从此再也不要来了。
他说，神经。
然后就往房里走，不想跟我正面交锋。
我不让他进去，抓着他胸口说，你聋了？我让你滚！
他推开我，说，够了好吗？朋友之间打个牌，你就这个样子！你以为你还很小还是怎么的，你32岁了，还动不动就赌气冲走了？故意泼我面子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个样子，谁受得了？
我一听他又说了那句“你以为你年纪小还是怎样”，我就炸了，在我的意识范围内判断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32岁了，你就不应该享受我前女友同等的待遇，因为她年轻貌美，而你是个老东西”。
我高声嚷，受不了你就滚啊，我他妈的稀罕你了？你以为你是谁？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也就那么看得起你！你就不是家里有几个钱吗？是你自己凭本事挣得吗？你得瑟什么啊？你根本连我都不如！
他一听到这席话，气得要死，一直咬他的下嘴皮，说，好啊，你逼我走，我就走啊！谁怕谁啊！我也跟你说实话，我是不出息，但我年轻啊，钱多啊，我以后想找个比你强的女的，那很容易，但是你要想找个像我这样的男的，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仿佛全身的热血一股脑儿涌向我的头顶，然后又哗啦啦的落到原位，慢慢的冷透了。
你一直害怕的，今天他亲口证实了。
我咬牙切齿的说，好的，感谢陈总好教训！这话我刻骨不忘，铭记在心间！既然你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你，你还死赖在这里做什么？现在你特么的就给我滚！
我从地上抓起行李袋就往他身上摔，他一边接着行李，一边往后退，嘴里喊着说，我为什么要走啊？这屋房租是我出的！要走你走！反正我是不会走的！要么你就把我付的钱全还我！
我边推他出门边作死的骂：
还还还！！
我还你妈！！
你他妈就是嫖妓，一个月也不止一万！！
你给老子滚蛋！！！
我发了疯似的把他赶了出去，“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然后迅速的删除了他的微信电话短信。
他最初还在门外按门铃，我不搭理他，渐渐地门外也安静了。
我感觉我松了一口气。
真的。
他妈的，这个贱人走了，挺好的，真挺好的。
冰箱里还有好几瓶啤酒，我一鼓作气的全给喝了。
大概喝了冷的，又因为喝了酒，我半夜胃疼又发作了，胃部绞痛，缩成一团，这时候忽然想起几天前的那个热水袋。
一种锥心的难过，以我的胃部为中心，辐射出去，一点点的辐射出去，最后把我整个的完全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