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以我的勤奋和好强,我以后会过得很差吗?
陈先生有时候真的就像个小孩子。
刚给他买了表的那几天,就得意洋洋不时的把他胳膊在跟我跟前晃:
何日君回来,两万多块啊,想死不想死啊?
我有气无力的说,想死啊,怎么不想死?不过也算了,色迷心窍,自己买单,行了啊,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他说,偏不。你越是不要我做这件事,我越要做。
我说,你的唐氏综合征又发作了,是吧,又要被揍了是吧。
吃饭的时候,我做了煎鱼饼和炒黄瓜。
呃。鱼饼稍微的煎糊了一点点。
问他,好吃吗?
他说,不好吃!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煎鱼饼可以难吃到如此地步!
我???
我说,姓陈的,我房里书柜第一排,注意过没有?
他说,没有。怎么了?
我说,你下次可以看看,那一排书啊,什么蔡康永的说话之道啥的,都是教你说人话的!
他撇过他的脸,一副幼稚的样子。
吃完了饭,我说,你去洗碗吧。
他说,行吧,但是你要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洗。
我说,洗个碗,你是很人格伟岸还是怎么了?还得要我看着你洗?你以为你在炸碉堡啊?
他说,洗碗就很无聊啊,你不觉得吗?就很机械性的那种洗啊擦啊。你一边跟我说话,我一边不知不觉的就洗完了啊。
我说,行行行,我站在这里,陈娇妻,赶紧洗碗吧你,你老公我站在旁边看着。
到了晚上,我洗完澡出来,他坐在床上,被子裹着自己,说,君姐姐,你看我像不像一只蛋?
我???
我说,君姐姐又是哪里来的称呼?停止!shut up!不许提起老子年龄大这回事!
他贼眉鼠眼的笑,又亲热的喊,何日君回来,小妈妈!
我???
我说,你等着!等我上床就打得你哭哭啼啼,你信不信?
五分钟之后...
我躲在他的怀抱里,好似一个小婴儿乖乖的躲在爸爸的怀抱里。
没办法,这是男女天生的体积差异导致的,他整个的可以覆盖我,在床上我往往凶不起来,像藤蔓一样紧紧的缠着他,密密麻麻的爬满他整个的身体。
陈先生曾经说,你在床下是一团火,风风火火的,在床上是一缸水,温柔。
我纠正他,蠢逼,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多看点书,形容一个女人是一缸水!你说这是什么鬼,你应该说,在床上,你好比一池春水。
他说,嗳,这个比方是不错。那我呢?
我说,那不很明显了吗?你是这池中的一只鸭子!
他...他说,你骂我!
我说,不是呀,春江水暖鸭先知!所以我是春水,你是鸭子,陈小鸭!嘻嘻!
他...
我床下横,陈先生床上横,于是两人勉强可以安生。
世界万物守恒,情人间的“互殴”往往也需要一个平衡。
假如一个人老赢,另一个人老输,那么总输的人迟早会学乖,每次都打不赢了,我难道还不知道跑吗?
有的晚上也不做爱。
比如这个晚上。
白日里忙碌的一切都静止下来了,变得静悄悄的,这时候你忽然发现其实世界上原来快乐蛮多的,夜色深深,小区里竟然还不时有路人的笑语声跑进我们寂静的房子,感觉白天的时候,我就没有听到过这么多纯粹爽朗的笑声。
也许,白天人们的事儿太多了,只有晚上,人们才纯粹起来。
白天奢侈的东西有很多,要摆门面给人看的太多了,但是深夜的奢侈品只有一样,爱人的怀抱。
那时候就没法也不用攀比了,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那个怀抱。
“性”过滤后的情人,早就失去了客观的美与丑,那是完全自我的体验,他的味道,他的容颜,他的笑容都自成体系。
安静的夜里,两个人,两个大朋友,当然,也是两个小孩子,睡在广州大大的城市上的一张小床上。
陈先生忽然问,何日君,你为什么只有这点钱?按照道理,你不应该只有30万。你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不是吗?
我说,我毕业十一年了,来广州第一份工作是1200块钱,后来就涨啊涨啊,跳了几次槽,涨到了税前5000多吧,没到6000。
其实,我并不是个优秀的女生啊,很多财务的证我都没有考到,懒惰,自暴自弃,而且,在我工作的十一年里,我给了家里十来万吧,家里没钱,要修房子啥的,弟弟比我小十三岁,还在读书呢。
陈先生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说,何日君,你怎么看都不像是“扶弟魔”啊?
我说,什么是“扶弟魔”?
当然,跟你一样,有些人会跟我说,什么生命要各自承担啊,什么要有边界感,你为啥管你弟弟啊?
可是,每个人家庭情况不一样。
假如我有边界感,前几年我弟读大学,我说,那好吧,各管各,你去流水线打工吧,反正不关我啥事....
但那样的结果很可能就是:
他在工厂里做了一辈子工人,没文化,然后娶了个差不多的老婆,那我爸妈的晚年该多惨?别人不知道,我这种农村里长大的还见得少?而我能不管我爸妈晚年?
弟弟又不是别人,弟弟是我一生的合作伙伴,共同赡养父母。
自己的弟弟自己不知道几斤几两?
他又不是什么八面玲珑的人,一个老实孩子,流水线打工都能发财做老板?
所以必须读书,借钱都得读书,银行借款,我补贴点都行,再怎么样,他都要读大学。
一个人,假如他没有舍弃家人的“狠劲儿”,还要跟他们发生联系,那么家里人就是你生命的组成部分,跟你的鼻子眼睛一样,都是你五官的组成部分,是需要承担的。
什么“扶弟魔"不是"扶弟魔",这些概念在我这儿不存在,我喜欢我弟弟,希望他未来人生平顺,我也不在乎他的回报,性质类似于我给你买一块两万多的表,你以后换了女朋友,喜欢它,你依然可以带着它,我无所谓。
当然,等我弟弟大学毕业了,真正成人了,也休想我再给他一分钱。
就这样。
陈先生对此事不置可否,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正面跟他聊我的家事,对于我们彼此承诺过“不结婚不生子”的关系来说,这似乎有点不合适。
于是,我说,陈总,你不用在乎这个事儿,我就是顺便那么一说,我的家庭,我从来没想过把担子扔给别人,那是我自己的事儿呢。我弟弟马上大学毕业了,实习单位我都找好了。再说了,你觉得以我的勤奋和好强,我以后会过得很差吗?
他把我抱得紧紧的,从我的背部摸到我的肩膀,又摸到臀部,轻声说,忽然又想做了。
我???
好吧。
无论你们前一秒在讨论什么话题,哪怕正在讨论特朗普对华贸易战,陈总的精虫也许下一秒就上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