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来背你吧
天空已经露出本来的颜色，明亮透彻，树枝轻轻随风晃动，阳光在片片黄的、红的叶上闪烁。照在人的身上，带来阵阵暖意。
杂草丛生的荒山上，金韶雅和陈慕言两人一前一后，正在安静地走着。
金韶雅：“我有一个问题。”
陈慕言配合地停下脚步，侧眸看着她。
“那么问题来了，挖掘技术……啊呸，你刚才说你是外星人？到底是什么神展开啊？”谁来解释一下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陈慕言为毛会是外星人啊！
陈慕言低头一沉思，然后更加认真地说：“我确实是外星人不假，但是你说的神展开是什么意思？”
“……”
间隔不过一秒，又听他轻声说：“怎么感觉我不是神仙你好像不开心？”
低低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诉委屈。
金韶雅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她又不能说捡到能预知未来的小球，不应该是来个神仙指点她，给她开个金手指什么的吗？
陈慕言看着金韶雅发呆的模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走吧”
金韶雅跟着陈慕言身后，走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问道：“我们真的要徒步下山吗？”
陈慕言想，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从知道飞船的能量源在她身上，他回到母星的希望就会大大增加，只是……
陈慕言点了点说：“当然，就算作为外星人，想融入地球的生活，就必须忘掉自己身上的特殊性。”
她扶着树气喘吁吁地说：“我感觉来的时候，你是抱着我飞过来的，能不能抱着我飞回去呢？”
他静默了几秒钟之后说：“不能。”
她不解的问：“为什么？这附近又没有其他人。”
他脸上慢慢爬上了红晕，轻咳了一下说：“……不习惯。”
可能山路实在是不好走了，哪成想前一秒，她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下一秒，她“啊”地一声惊呼，脚下一滑，下意识地拉住身边陈慕言的胳膊：“老师，扶着我走一会儿吧。”
陈慕言原地静了一瞬，然后转过脸去，只是手臂依旧任由她握着。
“好。”他轻声答。
金韶雅本来是心无旁骛的，听他说完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这回没有脸红，好像锻炼出来了。
两人就这样拉着，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被一条小溪拦住了去路。
中午，溪水淙淙的流淌，清澈见底，曲曲折折，犹如一条银白色的绸带。阳光照在水面上，如同碎金淌了满地。
金韶雅欢呼一声，松开陈慕言的胳膊，脱下运动鞋放在岸边，一脚踩进小溪里，瞬间凉爽的感觉从脚底传来，用脚挡住溪水的去路，却激起了白色的浪花。
她看着站在岸边双手负在身后，眼睛看向别处的陈慕言，脸上露出了一下坏笑，而后她双手捧着一点水，小心翼翼地挪到陈慕言身后，她抬手一扬，漫天飞舞的水滴，没有一滴淋到陈慕言身上。
反而被陈慕言伸手一拉，金韶雅来到他刚才站着的位置。水滴全都落在她的身上，她看着身上半湿的墨绿色棒球服，嘴立刻抿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来，“阿嚏！”金韶雅打了个喷嚏，她缩了缩胳膊，从小溪里出来，穿上鞋。
她看着陈慕言微蹙眉头。彼时他的浅色运动外套，微微敞开着，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面色清朗如玉，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山里小溪边的寒意。
他被她盯着看得时间有点长，他微微转过头神色认真地对她说：“你要是觉得冷，我们可以一起跑一会儿。”
“阿嚏！”金韶雅这时又打了个喷嚏，不知怎的，就觉得他应该把衣服给她，却又没给，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于是瞥他一眼道：“你脱掉衣服应该也不冷吧？”
陈慕言点头：“不会。”
“那你可不可以把衣服脱了，借给我穿。”
他愣了一下。
金韶雅神色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静默片刻之后说：“好。”
他很快脱掉外套，不用金韶雅吩咐，就披在她的身上。金韶雅说了声：“谢谢。”又觉得有点讪讪，于是抬头看着远处。
他的外套其实也很薄，但柔软的布料上，仿佛也沾染着某种温凉的气息，披在身上，只让人觉得很舒服。
她神色自然地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察觉到身旁的他，似乎格外安静。于是又稍稍偏转目光，看过去。
顿时愣住。
他不知何时将身体也转过去了一些，只留侧影给她。衬衫的下摆垂落在外，纽扣已经解掉了大半，脸转向了另一边，耳根微红。修长的双手，握着衬衫下摆。
金韶雅不解地问：“……你在做什么？”
他身体不动，嗓音温软地说：“马上就好了。”
“……”
她忽然明白过来了。
“我只是想借你外套，衬衫你也要想脱也可以，我可不可以拍照片？”
陈慕言的手指顿住。
然后金韶雅就看到他的手改为往上，手指轻盈敏捷，很快把衬衫全扣好了。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手紧握在身侧。只是脸依旧偏向一侧，没看她。
金韶雅觉得自己发笑实在不太厚道，毕竟人家是外星人。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笑。
她感觉她和陈慕言之间的关系像是更近了一步。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衣服借给过别人御寒？”
“嗯。”他看着前方，脸庞微红，嗓音清淡。
她跟在他的身后，继续往山下的校园方向走去，刚走了几步，她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咝咝”的声音。
她仰头一看，瞬间呆住了。
只见一条手指头粗的小蛇，也正仰着头呆呆的看着她。
她小声地说：“陈……陈慕言，救命啊！”
陈慕言转过身，几步来到小蛇盘着的树枝上，一把抓住背上黑灰色的，腹部红黑相间的尾巴细长的小蛇，扬手一扔，就看不见踪影。
金韶雅的心跳快得就要蹦出来，她哆哆嗦嗦地紧抓着他另一只没有抓蛇的手，生怕他会跑掉一样。
“刚才那是什么？”
“老师你刚才是在逗我吗？那是蛇啊，有可能有毒啊，咬一口就嗝屁了！”
“嗝屁是什么？”
“……”她忍不住问：“你不怕中毒吗？”
安静了几秒钟后，他才回答：“喝点纯净水就行。”
“什么？”她没听明白。
“我的母星实行过全民免疫计划，就算中毒只要喝点纯净水就可以了。”
她腿软的要命，但还是强忍着，她看着面前的陈慕言，刚想说走吧，却注意到他的脸，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红了起来。
？？
怎么回事？
他却松开了她的手，又静了一秒钟，然后转过身去，动作不急不缓地蹲了下来。
金韶雅愣住了。
“我来背你吧”他轻声说。
金韶雅想说真的不用，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他身上。
他的头微微朝前低着，衬衫领子里，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越发显得他的头发乌黑而柔软。他的肩很宽，线条清晰。但整个人依旧显得清瘦。衬衫的袖子被他挽起一截，露出结实的胳膊。
而且，他大概是没背过人吧。双手并没有像常人那样，往后伸着准备抱她。而是将手，稳稳摁进了身旁的泥土里。那样子就像运动员准备起跑，随时要带着她飞奔。
金韶雅微微一笑，可她的心又忽然阵阵发软。
夜色中，一个声音在脑海中说，没关系。陈慕言是个好老师，现在遇到是谁，他都会背，都会伸出援手的。而且，他明明这样温柔谦和，她却总感觉……拒绝不了他。
她爬上了他的背。
然后拍拍他的肩：“走吧。”
陈慕言先是原地不动。过了几秒钟，好像才有了反应，站了起来。这时，他的双手居然无师自通地，往后轻轻扶住了她的双腿。
金韶雅的脸颊忽然就有点发烫，不出声了。
他也没说话，背着她，开始一步步地朝前走。
山间有阵阵凉风吹过，但他后背的温度，透过衬衫似有似无地传来。
金韶雅一低头，就看到了他侧脸干净清朗的线条，还有那微红的耳朵。
不知怎的，她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
明明周围这么静，明明他的手指只虚虚扶住她的腿，一动都不敢动。金韶雅却分明感觉到空气里，好像有某种燥热的、危险的气息在蔓延。就好像，有什么事开始变得悬而未决，变得难以预知和看清。
穿过树林，踏过高高低低的草丛，远远地就能望见学校和教学楼。
陈慕言还背着她，金韶雅手托着下巴，等他走到了学校围墙处，她才反应过来，原本只是想让她背过树林的，她怎么还在他背上？
她立刻拍了拍他说：“放我下来吧，都到这里了。”
陈慕言没有动，只听到他的声音温和如常地说：“这么高的围墙，你要爬上去吗？”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下一秒，陈慕言背着她，用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立刻弹跳而起，一下子飞过面前高高的围墙，稳稳地落在学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