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肖斌也说过类似的话，看来这应该是吴倩倩的口头禅。

说实话，我猜不到，我只能推理出事件发展的经过，还不一定对，对于人心中的想法，我实在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止吴倩倩为什么不销毁打火机，我还不知道肖斌为什么他帮她顶罪，他两明显不是合谋杀人。

如果不是因为警方在她家搜出那本小说残卷，我连她的动机都不知道。

还有她为什么要打扮成那副性感模样，还要给孙欣换上性感睡衣，她就是想装神弄鬼吗？如果她自己不说，我也不得而知。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赵得鸣往前走了两步，他带着那种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神盯着吴倩倩。

然后开口道：“我记得小周给我说过，他感受到了一种诉求，一种极度孤独寂寞下的渴望，甚至是一种强烈又变态的爱意，嗯，这是他的原话。”

我愣了愣，然后心里豁然开朗，我终于发觉哪里不对劲儿了——情绪！

肖斌自首时，似乎少了一种情绪，一种可以归并为动机的情绪，赵得鸣再向我转述肖斌的审讯结果时，只觉得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变态。

现在被赵得鸣一提起，我才反应过来，我自己早已把不对劲的地方说了出来。

赵得鸣继续道：“不知道你和孙欣经历过什么，但无疑，你是爱孙欣的。”

此话一出，吴倩倩嘴巴微张，眼神瞬间放空，想失神了一样。

“当然，这种爱，不是男欢女爱，或是同性之恋的那种爱，而是一种更加高级，更加超脱的一种爱，类似亲情，但又不存在血缘联系的爱。”

“你带着这种心理状态去杀人，和一般的杀人犯便不一样了，你会留下一些东西作为纪念品，凶器、当天晚上穿的睡衣是你的杀人证据，你不会留着它们。”

“用来点香的打火机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你不仅要留着它，还要摆在最显眼的地方，随时都能够看见它。”

“你不是连环杀手，你的行为逻辑没有规律可言，我只能通过目前的情况来推断，不过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吴倩倩没有说话，看来是默认了。

我心想赵得鸣果然是老狐狸，经验丰富，对于这种情况，他比较拿手。

赵得鸣继续道：“你虽然又斩首，又点香，又勾引外卖员，弄得诡异可怖，但这些在我们眼中都是雕虫小技，这栋楼没多少人，慢慢摸查总能查到你头上。”

“肖斌跳出来顶罪纯属意外情况，再加上你刚才毫不犹豫的就要跳楼，我估计你在杀完人后，也没想活了吧。”

“你们不懂。”吴倩倩说话了，“我这是在帮她，帮她上天堂呢，这个世界根本不配拥有她这么好的人，我原本想着，你们要查不出来，我过段时间就回老家——我老家是个小渔村，村子前有跳大江，我跳下去，就能上去赔她。”

“不过现在都一样，迟早的事，我都认了，你们尽快判我死刑吧，我也不知道肖斌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太蠢了，反而让我更早的暴露了。”

赵得鸣道：“你判不判死刑，法官说了算。”

吴倩倩平静的点了点头：“没关系的，都一样，如果我想死，总能死得掉。”

我们都沉默了下来，吴倩倩表现得实在太豁然了，生死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刚才她面露恐惧，可能只是真相被揭露时的本能反应吧。

这时，我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便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本残卷有这么大的魔力？”

吴倩倩看着我，反问道：“你知道人活着为什么这么苦吗？”

我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我也在苦苦追寻这个答案。

我的童年还算幸福，不说无忧无虑，好歹也算家庭美满。

但我父亲突然失踪后，家庭情况便急转直下，母亲为了生计发愁，每晚都以泪洗面。

而我辍学后，吃了很多很多苦，被人看不起，受白眼都是家常便饭，日子就没一天好过的。

苦，这小小一个字便包含了人世间的所有辛酸，谁都苦，那又能怎么办呢？就去杀人、自杀吗？不应该这样的，生活再糟糕，活着才有希望。

吴倩倩见没人回答，她便继续道：“因为这个世界不公平，一些人似乎一出生，就注定经受艰难，遭遇磨难，完了还要被人指责说‘都是因为你不努力’，真可笑。”

警察在这时上楼了，带队的是小杨警察，他沉默着将吴倩倩扶起，准备押上警察。

临走前，我问了一句：“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故意穿成那样？为什么给孙欣也换上一样的衣服？”

吴倩倩突然邪魅一笑，双目泛着光芒：“当然是为了勾引你呀，你不进来，我怎么完成我的献祭？”

“给孙欣换衣服，当然是为了吓唬一下呀，你惊恐的样子令我很舒服，哈哈。”

“不过，你别误会，我可不是针对你，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你给我送餐，你就不会遭遇这一切了。”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管怎么说，这女人终究是个疯子，自己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还要拉无辜者下水。

心里原本还涌起了一点对她的同情，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吴倩倩被带出到走廊上，我心里很爽，便跟上去说道：“你那所谓的献祭都是假的，不过是本小说上的设定而已！”

吴倩倩转过头，轻描淡写道：“我知道啊，那本小说我还看完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只好我相信，它就是真的。”

“管它是小说还是大说，它出现在我生活中，就是上天的旨意，我只需要照着它说的去做就行了。”

我被这番话震惊得哑口无言，直接呆愣当场。

直到吴倩倩被押着下了楼梯，赵得鸣拍我的肩膀，我才回过神来。

赵得鸣安慰道：“别去尝试理清一个疯子的逻辑，对他们来说，那只是杀人的理由而已。”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我们也回去吧，肖斌那里还要审一审。”

“好。”

我们紧跟着警察回到了公安局，小杨把吴倩倩送了进去，然后又来门口迎接我们。

他看了眼赵得鸣，带着些许谨慎的对赵得鸣恭维道：“不愧是赵叔，昨晚肖斌认罪时，我还以为可以结案了，赵叔还说还没结束，果然，今天又逮回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