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千年之羽

经过此前一系列令人头痛的事情，我总算顺利地跟白银月签好了共同行动合同，自这个合同的签署之日起，我跟她两人的夜行小队正式成立，然后由亲妈作为公证人投放给了夜行分部，之后分部就可以正式向我们指派驱除任务了。顺便我也了解了一下白银月的个人情况，跟我同龄，也是十六岁的高二生，她那个施法后双腿不能动的毛病根据她个人的说法是一种后遗症，每次施法途中到施法后的半小时都不能移动，也就是说以后执行任务我都得背着她跑路。至于我们处理掉的那只乱，亲妈说她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是觉得太弱索性就没去管，没想到我们两个把它给干掉了。听得我一阵心酸，好歹我们俩也算是苦战了一场，结果在她嘴里是个压根不入流的弱小怪物，实在是让我很受伤。

“好了，现在合同也正式签订了，虽然出乎意料，但初战也很好地完成了，延延，以后你跟白姑娘可以正式以夜行的身份活动了。”饭后，姥姥擦了擦嘴，老神在在地对我说：“每种纹章都代表着自然的意志，不管它强弱与否，都不可以掉以轻心，这次你做的很不错！”跟不靠谱亲妈的嗤之以鼻不同，姥姥对我这次的表现似乎相当满意。我摸了摸头，嘿嘿地笑了两声，随后想起之前施法之后双腿瘫痪的遗憾妹子，想到今后我跟她就得长期以小队的形式进行活动，我决定好好地了解下自己的搭档，于是我开口问道：“话说，白银月，你那个毛病是怎么一回事？”听到我的询问，白银月似乎很难以启齿一般，低着头沉默了一会，随后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每次施法途中跟之后的半小时我的腿都不能动。之前夜行总部的人跟我说应该是灵力紊乱造成的。”我顿感脑门发凉，也就是说以后每次任务我都得背着她跑半小时起步咯，我之前在夜行总部可没专门做过负重训练啊！不过灵力紊乱是个什么鬼？灵力又是什么鬼？我疑惑地看了看白银月，她似乎感觉很丢脸，说完之后就把头低着一语不发，于是我转头看向了我的亲妈 “灵力，就是士催动法宝所使用的力量，你之前去做的是卫的训练，所以应该没有人告诉你这些。”亲妈喝了一口饭后茶，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被姥姥一个暴栗在脑袋上打了个包，我看得眼睛连跳。

亲妈一脸痛苦地揉了揉头上被敲出的包，然后接着说：“有些刚开始执行任务的新人，会出现这种问题，不过并不常见，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也没有人专门去研究这个问题。”也就是说我已经确定每次任务都得背着她跑路了，我不禁感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 很有可能是第一个得背着自己搭档战斗的卫了。这算是我在夜行名头里最让人哭笑不得的一个史上第一人了。亲妈没给我太多时间郁闷，她一只手把我拎起来，一只手拍了拍白银月，示意我们该离开了。

跟姥姥姥爷道别之后，我、亲妈和白银月走出了姥姥家的家门。“我们现在就回家了，白银月你住哪，要不叫我妈帮你打个的？”看着从签合同到目前为止都处于严重郁闷的白银月，我好心地想她询问，“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她这段时间都寄住在咱家，行李都快递过来了，还有明天她插班到你班上，你可得好好照顾照顾人家啊。”亲妈边掏耳朵边说；“我早上没告诉你吗？”“你早上连我的搭档是人是鬼都没提过半个字吧！”如果这个女人不是我的亲妈我一定要给她一拳，能说胡话说到这种分上都能算是天赋了吧？“啊哈哈，可能是我忘啦。”亲妈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怨念，讪笑着打了个哈哈，“话说白银月你不是江城人吗？”懒得理我不靠谱的亲妈，我决定多了解下我的搭档，“不是，我是金陵人，因为指派才过来的...我的财运又不是很好..租不起房子..好在阿姨说可以借住在你们家...真是帮大忙了..”白银月支支吾吾着说，看她这幅小女孩的样子跟她之前河东狮吼的泼辣完全是判若两人。不过，财运不好..她没有长辈吗？我们这个年纪还属于父母抚养的阶段吧？虽然很疑惑但是太过于涉及隐私我便没有询问。“别那么见外~反正家里也就我跟延延两人，空房间多着呢~”亲妈倒是表现地很大方，难不成她挺喜欢白银月的？这个抠门成性的亲妈怎么还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嗯，谢谢阿姨。”白银月朝着亲妈笑了笑，似乎算是从郁闷中摆脱出来了。恢复了活力的白银月展露出了她青春的一面，跟我那个在我面前要么要死不活要么满嘴跑火车的亲妈谈笑风生了起来，我看着一阵恶寒，这俩女人怎么跟演戏似的...还能时不时聊两句莎士比亚，白银月我是不知道，我亲妈懂个毛的莎士比亚啊，她最喜欢看的书就是一本叫《穿越之风流王女》的女频爽文。强ren着胃痛跟恶心的我尾随她们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里，我开始帮白银月整理不知道什么时候邮寄过来的行李，好在高档小区的服务人员还是很给力的，帮忙将快递搬到了家门口，不然我还得把这一堆零零碎碎的从楼下扛进电梯再扛进家门。“你不问我的排位吗？”我帮白银月搬完了最后一个纸箱，正准备走出亲妈给她安排的房间，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我这么一句。“啊？排位？问这个干啥？”我一连串的黑人问号，白银月指了指她房间里床头前的一个懒人沙发，示意我可以坐在那，我没拒绝，径直走过去一pigu坐了下来：“你干嘛问这个？”白银月抚了抚头发，也坐在她的床上，跟我面对面，好看的眼睛紧盯了我一会。

“我在夜行总部的时候就听说过你了，十岁拿到卫部全序列第十九位的人，天才中的天才。”她轻轻叹了口气，我感觉她有很多心事，我没有说话，等待着她继续说些什么。“我在士部的全序列排位是两百六十五位，仅仅比第三序列的排位高十位，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会被指派和你做搭档。”“因为你施法的后遗症？那个什么灵力紊乱？”我看出她的情绪很低落，只好旁敲侧击地询问，“我的家族，并不像你的家族一样有那么悠久的传承，且强大。”白银月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家族是出过弑神英雄的家族，灵力强大，传承悠久。”“弑神英雄？那是个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中二度爆表的名词，十分疑惑。“阿姨或是总部的教官没有跟你提过吗？”白银月也歪着脑袋，似乎很难以置信，我摇了摇头，向她表示我确实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件事。

“弑神英雄，就是成功驱除过十二章纹所堕化的乱的夜行，是十擎以上夜行的最高荣耀。”白银月向我娓娓道来：“唐神龙二年，象征着生长的月纹堕化为乱，数百万人在它的影响下丧命，你们夏家的先祖夏章，在当时夜行衙门的授意下，跟一个名叫神武的卫一同将其镇压，夜行衙门授予了夏章弑神英雄的名号，这也是夜行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弑神英雄。”我听得一阵心惊，我在总部学习的知识告诉我的是十二章纹都是正，并且是所知纹章中力量最为强大的，即使鸑鷟那种级别五凤纹，几百只能造成的影响也抵不过十二章纹中随便一个能造成的影响猛烈。可总部的教程没有说十二章纹会堕化，也没有这种事例啊，“我所学的知识中没有描写十二章纹堕化的案例。”我如实说到，白银月似乎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耸了耸肩。

“新编版的教程为了维护十二章纹的正面形象，大概没有将这件事编入进去，但是总部的史书库中有本叫纹章纪元的书，描写了这件事。月纹堕化，保佑百姓婚姻产子，庄稼生长的月神化成了邪神，它催使它照耀的所有生物疯狂地交配繁殖，庄稼被繁殖了数十倍的蝗虫，田鼠啃的颗粒无收，饥肠辘辘的农夫也在它的影响下..就是不停地干那种事..”白银月说着说着脸红的发烫，“然后无数的人饿死，猝死，对吗？”我赶忙接上她的话茬，让她不必太过于尴尬，“恩，最后是你的先祖夏章力挽狂澜，用一枚叫做溺羽的法宝，镇压了堕化的月神。”白银月将她头发上别着的发夹取下，递给我，“这就是你先祖镇压月神的法宝，溺羽。”我再次顿感震惊，今天出乎意料的事情还真是接踵而至啊，“那按你所说这既然是我先祖的法宝，怎么会在你手上？”我接过她递给我的发夹，仔细端详，银色的蝴蝶栩栩如生，长须宽翼，美轮美奂，只是这只蝴蝶的两支翅膀上刻绘着无数的羽毛，虽不影响其整体美感，却稍显诡异。

“我的母亲告诉我，我出生的时候这枚溺羽就被我抓在手上，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是夜行史上大名鼎鼎的溺羽，直到我五岁，母亲带我去做测试，当时测试的主官是十擎之一，他看出了这枚溺羽的不凡。随后他联系了你的姥姥，她确定了这便是夏家先祖夏章所用的溺羽。”白银月抽了抽鼻子，我短小的鼻尖一颤一颤的，看着我有些失神，“当时我母亲想将这枚溺羽交还给夏家，但是你姥姥拒绝了，她说溺羽所选择之人，必然不凡，而且法宝择主，不可强夺。”她扑地一下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床上，“很可笑吧，被传说中的法宝选中的人，施法还会有这种可笑的后遗症，士部的顺位排位才两百六十五位，吊车尾中的吊车尾，而我这次被指派搭档的对象，又偏偏是你这个夏家的天才，真不知道命运为什么老是要帮助我这个无药可救的人。”看着这个似乎有些自暴自弃的少女，我心里扬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愤怒，可我为什么要生气？明明她说的都是些让她很伤心的事情啊，“别开玩笑了，你把命运给你的这些当成了什么？”没等我回过神来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夏延，你怎么了，突然..”白银月察觉了我的不对劲，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扶着我的肩膀，“我从小就想成为一个士，哪怕是最弱的士，可我妈告诉我我没有那种天赋，我感应不到乱的存在。”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我八岁那年的事情，“我天生拥有吸引乱的体质，总部的人告诉我这是作为卫无与伦比的天赋，可我从来不认为这是个天赋，竟然有人会觉得一天到晚被怪物追着跑叫做天赋吗！”我猛地一声吼到，白银月好像被我吓到了一般，扶着我肩膀的手不住地颤抖，我狠狠地摇了摇头，向她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为了自保我只能被迫去学习卫的知识，战斗的技巧，尽管那时总部的教官对我赞不绝口，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我自己做的选择啊，我只是被迫的，只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样的命运。”我双拳紧握，盯着白银月，她精致的脸上飘过红晕，扶在我肩上的手收回到了她的胸口，努力地似乎是要按住些什么。

“抱歉，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些..经历。”白银月侧过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吓到她了吗？自己真是个糟糕的人，明明跟她认识才几个小时，就对着她乱发脾气。“不，是我不好...只是，我觉得你不该，那么自怨自艾..”我绞尽脑汁，却只能零散地说出这些，“我的家族曾对我寄予厚望，直到我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们失望以后，他们彻底放弃我了。”白银月眼睛里噙满着水汽，这是要哭出来了吗？我感到十分地慌乱..传说中的法宝，对于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诅咒吧，之前她说自己财运不好...原来是这样吗..“那只是总部的人跟你家族的人有眼无珠而已吧。”我诧异地看着门口大大咧咧走进来的人，我的亲妈，“你在偷听什么啊！”我赶紧起来想把她推出去，然而亲妈这次好像非常严肃，按着我的头把我按在了懒人沙发上：“你所说的那位弑神英雄夏章，跟你有一样的毛病，当chuye行衙门派他去驱除月神，不是因为他强大，只是当时的衙门想派个替死鬼去试试月神的深浅而已。”

白银月愣住了，我TM也愣住了，合着夜行历史上最牛X的英雄也是个施法瘫痪症患者？“别用那种表情看我，这事是真的，咱家的家史上记着一清二楚。”亲妈瞥了我一眼，看出了我的想法，“有这种毛病不代表不能成为优秀的士，用它来影响评定的标准在我看来就是弱智。”亲妈走到白银月身前，摸着她的头，“今天你俩跟那只乱对战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旁边，你的术法施展很娴熟，看得出来下了很多苦功。”这又让我愣住了，等于说我被那只五毒纹追的满地乱窜的时候我的亲妈就在旁边隔岸观火？“我，真的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士吗？”白银月垂着头，头发盖住了她的脸，我看不见她的表情，“既然我们家的先祖夏章能成为弑神英雄，那你没有理由不能成为优秀的士吧，何况溺羽也选择了你，别那么小气，以十擎为目标怎么样？”白银月抱住亲妈的腰，无声地啜泣着，亲妈伸出双手将她的头搂进怀里，轻轻地抚摸着。我鼻子有些发酸，缓缓地站起身，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房门。亲妈，果然是个好女人啊，我不禁这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