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线索
心中有疑惑，我自然就要查清楚，我将张启迪母亲的资料仔细看完，又将她母亲曾经去过的医院地址记录下来，就是本市的一家医院，正好就在城南这边。
我将邮件看完后便把电脑给关闭，公文包里面装了些记录需要用到的东西便离开了律所，小杨看我回来没多久就又走了还有些惊讶。
“韩哥你待会儿还回来么？”小杨问道。
我们律所一般是营业到下午六点，六点之后就不对外营业了，但是员工可以留到八点钟，八点之后小杨就会关门。
他这么问也是怕待会儿我还要回来拿资料什么的，如果我要回来他那边也好提前准备，不至于我一回来已经关门了。
我看了看小杨背后墙上挂着的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应该不回来了，你晚上正常关门就是，一些重要的资料我家里面都有。”我答道。
小杨点点头，“好。”
我在路边拦了辆车，上车便报了医院的地址，跟司机说了我有急事，司机倒也爽快，说这个点正好没有到下班高峰期，路上车辆不算多，他车速快一点也没什么。
这个点路上的车辆的确是不多，学生还没有到放学时间，要接孩子的家长也还没有出来，工作下班时间未到，上班族的车子都还停在车库里。
靠在座椅上，我回想着昨天走访张芳的时候，问过她家中是否有精神病史，她当时很生气的回答我说没有，但是张启迪母亲的资料上又是明显写着去了精神科检查的，而且还不止一次。
因为只是一些资料，记载也只是记载了一个大概，并没有详细的说明当时做了什么检查，只是次数已经超过三次以上，我不觉得只是普通的检查那么简单。
想到昨天提起张启迪母亲的时候，张芳有些不耐烦的语气，我又有些了解，大概在张芳的心中，那已经不是她的嫂子，不被她算在张家人里面，所以即便是张启迪的母亲有精神病，张芳也说张家没有。
司机的确是尽了力，原本大概需要四十分钟才能够到医院的，他只用了二十几分钟的时间。
停下车的时候，他还颇有些得意的问道我：“怎么样年轻人，这车速没让你迟到吧？”
我点点头，真心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没迟到，比我预计的还要早些。”
我付了钱下车，进去医院后直接往精神科钻，资料上有记录医生的姓名，我问了护士，那位医生正好还没有下班。
精神科的好处是看病的人没有那么多，我进去的时候那位医生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要下班了。
“来咨询问题的？坐吧。”医生看了我一眼，放下手上的东西，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
现在医院的精神科主要是咨询心理问题比较多，确定了是心理问题后才会转入心理科，那些真正有精神疾病的反而是送入精神医院进行诊治。
不过张启迪的母亲既然来这里好几次，显然是有些问题的，至于到底是心理问题还是精神问题，就需要这位医生的回答了。
“你好，我姓韩，是一名律师，这是我的律师证，你可以看一下。”我坐下来，先做了个自我介绍，顺便将我的资料证明交给医生。
那位医生听到我的介绍果然愣了愣，但他也不是才进入社会的毛头小子，看年龄也在四十上下了，很快就反应过来，接过我的证明查看。
“我今天来打扰您，是因为最近手上有件案子的关联人物曾经来过这里几次，因为还挺关键的，所以有些疑问就想来问问您，方便么？”我客气的问道。
张启迪的家属那是属于嫌疑人家属，他们配合我那是他们的义务，但是这位医生就不一样了，人家回答我的问题那是情理，不回答那是道理，我也不能够强迫人家，所以态度自然是要客气许多。
好在那位医生也是好说话的，看过我的证明后便表示愿意配合。
“你这边两年前的病历还有保存吗？”我问道医生。
“两年前的啊？”医生想了会儿点了点头，“有，不过不在我办公室里，要的话我让人去找找。”
“这样最好不过，我这边关联人正是两年前来过您这边的。”说着我拿出了张启迪母亲的病历资料，就是不知道这位医生是否还有记忆。
“哦，我看看。”医生将资料接过去，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沉思片刻，恍然想起了什么。“这个陈梅，陈梅，我记得啊！”
医生情绪有些激动的给我指着张启迪母亲的名字--陈梅。
我有些讶异，两年的时间虽然不算很长，但医生每天接触的人很多，还能够记得住两年前的病人着实也不容易，排除医生记忆良好的可能，就只剩下病人着实印象深刻了。
果然，我很快便听到医生说：“陈梅啊，我记得她，来我这儿好几次了，每次只来开一些药，其实她的情况啊......”说到这儿医生顿了顿，又看了我一眼，“原本这是属于病人的隐私，我不应该向你透露的，不过你们也是案情需要，，那我便说了吧。”
“嗯，我的确是案情需要才会麻烦你，实在抱歉。”我客气道。
“没事儿没事儿，这是我们应该的，说正事吧。”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接着道：“这个陈梅呢，她的确是精神上有些问题，而且心理上也问题不小，具体的，我等会儿让人把资料给你看，主要是她的情况挺严重的，不是吃药就能够控制住，这个问题我跟她说了不止一次，但是......哎！”
果真被我猜中了，陈梅来这里看了那么多次医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她每次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有家属陪着一起来的？”我又问道。
这次医生想都没有想就答道：“当然是她家属陪着一起的啊，我看她啊，要不是她丈夫强制带她来这里，她是连医院的大门都不肯踏进一步的。”
医生说着还非常不赞同的摇摇头，在医生看来，有病就要治，不要讳疾忌医。
“她丈夫？”我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您还记得她丈夫什么样子么？”
“记得记得，他们两口子一来就吵吵，每次都引起围观，我最头疼的就是他们夫妻俩了，能不记得才怪呢。”医生苦笑道。
听到医生这么说，我倒是对张国梁夫妻俩的关系有些好奇，“他们俩夫妻看起来不和谐么？”
“嗨，这我哪儿知道呀，反正吧，每次他们来医院总是吵吵吵的。”医生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内情。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道：“每次来都是她丈夫陪着一起的么？陈梅的状况这么严重，您有跟她丈夫说过接受专业治疗么？”
“说过，我肯定说过啊，我看她丈夫的意思吧，也是要她接受专业的治疗，但是她不肯，两口子为这事儿没少在我这里吵架，哎呀，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我接下来又问了医生几个问题，没多久医生找来一个护士，去拿了他要的资料，资料上的日期是两年前，正是陈梅的病历资料。
据资料上所记载，陈梅患有躁郁症，且时间已经好几年了，单纯的药物根本就不能够控制她的病情，而资料上又说，躁郁症发作的时候是分不清周围的人和环境的，伴随有强烈的情绪发泄。
所谓情绪发泄轻则是和人大吵一架，重则摔打物品，如果有人在身旁，还会对人下手。
我仔细回想了下张启华手上的伤疤，那天我只是在门口不小心看到一点，并没有看到全部，但是看起来的话似乎是旧伤疤了，不像是新伤，难道是陈梅发病的时候没有控制住造成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有家暴可能的不是张国梁而是陈梅了，只是如果陈梅真的对孩子动手的话，不知道张国梁会怎样？
忽然间，我产生了一种猜想，这个案子的关键点在于陈梅的身上，或许，我若是了解清楚陈梅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找到了这个案子的突破点。
陈梅是在两年前忽然失踪的，据报案来说是因为走失，她自己有精神上的疾病，若是真的走失了也不算是很意外的事情。
我先前一直没有注意过陈梅，现在我却觉得或许我应该好好查查陈梅的走失案，到底是真的走失了，还是人为的走失，若是人为的......
我额头冒出一点冷汗，自己也被自己的猜想吓了跳，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张国梁的嫌疑非常大。
张启迪若是真的要维护一个人，那这个人必定和他关系亲密，他这个年龄段，关系亲密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家人了。
张启华还比张启迪要小两岁，而且看起来比张启迪还要胆小害羞，怎么看也不像是凶手，只有张国梁，他的条件是最符合凶手的。
根据我和李骁的推测，凶手要一击致命的杀死那么多人，本身的力气肯定是很大的，而且还要转移尸体，这绝对需要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才能够做得到。
从医院离开后，已经是六点钟，春日的夜晚来得较早，此刻已经是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我没打算回律所，直接打了辆车回家。
我住在城东一个普通的小区里，这套房子是我父亲给我留下的唯一的财产。
十三年前的一个冬夜，我父亲下班回来的路上撞上一起杀人案，本来他只是个过路人，只是他心中生出贪恋，捡了点小钱，却不想将灾祸引到了自己身上。
我父亲成了杀人犯，被死者家属告到了法庭上，要求一命偿一命，那个时候正赶上国家进行严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父亲是杀人犯，没多久就对他判了案，死刑。
案发现场除了死者只有我的父亲，他手上拿着杀死死者的刀，刀上还有他的指纹，他手上还拿着钱，即便他为自己辩解，说自己并不是凶手，但是所有证据都指向他，辩解有什么用呢？
本来死者的家属是不依不饶的，判了我父亲死刑还不够，他们还要赔偿。
幸亏庄叔，他当年正是我父亲的辩护律师，虽然最终没有能够替我父亲辩解清白，但是至少努力给我保下了这套房子，不然我恐怕现在真是无家可归。
父亲的离开给了我不小的打击，我一度差点没有撑过来，跟着父亲去了，是庄叔，他一直陪伴着我，开导我，就像我父亲曾经对我那样好。
我是感动的，也的确因为庄叔的帮助而撑了下来，可我心中也明白，庄叔到底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当我有了自己生存的能力后，我就很少再麻烦庄叔了。
我其实一直都明白，庄叔是因为父亲的案件而对我心怀愧疚，我理解他，所以最后我没有选择小时候的梦想，而是选择了庄叔一样的职业，一名刑事律师。
最近新城区开发计划已经快要开发到城东了，庄叔正好有朋友在国土规划局工作，前阵还问过我这边拆迁的事情。
虽然这套房子不大，因为年代有些久了，现在已经很旧，但我毕竟在这里从小长大，对这里还是有些感情的，所以在知道庄叔透出来的消息后，我就经常喜欢待在家里，多感受下这里，万一哪天真的开发到这边了，我就再也没有办法看到这套小房子了。
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即便不开灯我也能够准确的找到房间里的沙发和茶几，连厨房也能够摸索着进去。
今天我进屋的时候照常没有开灯，我喜欢在黑暗中先在沙发上躺一会儿，什么都不做，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享受属于自己的安静时光。
我将鞋子摸索着放到鞋柜里面，光脚踩在地板上往沙发的方向走去，一边走我一边数着步数，这是我自己的小爱好，正常来说我走到第五步的时候就到了沙发旁边，然而我走了第六步还没有摸到沙发，我脚步一顿，于黑暗中紧紧看向沙发的地方。
“是谁？”我眉目一顿，直朝沙发上的那个人影看了过去。
我死死地盯着这个人影，双眼并没有妄动半分，在那一刻，我第一反应就是那两封恐吓信，难道，这个人就是张启迪一直要维护的人？那桩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我抿了抿嘴，冷汗正一滴一滴的侵湿着我整个背脊，而那个人却没有动摇半分，想到这里，我顺手就从一旁的抽屉内拿出了一把水果刀，随即，缓步朝来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