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和男神同祖宗
薄九方站起来表示尊重,高大而匀称的身形令人百看不厌,而那张脸……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与薄奚记忆中、睡梦里见过甚至抚摸过无数次的脸庞完美重合,只差毫厘——
七年的时光磨去了他的青涩,把少年原本硬朗的脸部线条,变得更加柔和。
她有些恍惚,鼻腔里涌上一股酸意。她想过无数次查出墨夷的去处后,小粉丝与大明星的见面场景,却没想过是现在这样的尴尬。
就像每个女孩都做过的梦一样,可能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街角假装不经意的偶遇,戴着口罩的大明星被街角突然跑出来的小粉丝撞了满怀……
又或者是飞机上精心刻意安排后假装偶然的恰好邻座,小粉丝装作睡着后靠在大明星的肩上……
可惜的是,所有的美好都只能留在梦中,即使薄奚已经在脑海中演示过无数次与墨夷携手度过的一生。
相遇的这一天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好像是命运天大的恩赐,却忘记了掀开礼物的幕布。
薄奚向来自信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她研究过无数种如何将男神拿下的方法,却独独漏了男神居然是小叔这种满是笑话的命运设定,这让她的容貌和身材毫无用武之地。
她执着了十年的坚持,还有他消失的七年里坚持不懈的搜寻,一切看起来都仅仅像是一个的笑话,就像薄母拉开门一刹那勉强为她扯出的微笑,只当她是说笑的孩子。
薄奚低垂了眉睫,原来他们从来都姓着同一个姓氏,却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薄奚,咱们见过一面的,你还这么大的时候我抱着你,还差点摔倒。没想到再见,薄奚都长成大姑娘了。”
薄九方带着笑意先开口,一双修长而白皙的手比划着襁褓的大小,温和得……像个长辈。
“七年前,我们见过的。就在你消失前的最后一次粉丝见面会,我给你送了一束香菜做成的花,你还有印象吗?”
薄奚身侧的双手握着拳,紧盯着薄九方的眸子,不肯错过其中一丝一毫的波澜。
求求你,哪怕只是骗我,点个头就好,求求你……
可惜薄九方没有听见薄奚心中的呐喊,又或许是装作看不见她眸中快要哭出来的期盼,仔细地偏头回忆后,他带着歉意礼貌地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记不起来是小叔的错,就当做小叔欠你个人情,好不好?”
磁性的声音中满是哄小孩子般的宠溺,薄奚微微征住,拿她当小孩子吗……
薄父思虑再三,落下一子,方才抬头看向矗立着的女儿,训斥道:“这孩子一向没大没小,快给你小叔沏茶。”
薄奚自小便被父母送去学习琴棋书画,然而全都半途而废,只有跟着爷爷亲手学的沏茶功夫还算拿得出手。
她应和了一声,动作轻快得走向角落里摆放着的元青花瓷茶具。
烫壶、温杯、置茶、高冲、刮沫,一系列动作由薄奚做下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只除了她一直低垂着脸,鬓角的头发遮住了她的情绪。
直到完成最后一步低斟,她才捧着元青花瓷杯,恭敬地放置在棋盘一侧,小声而带着微颤:“小……叔,请喝茶。”薄九方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才缓缓端起茶杯,白皙修长的手指趁着月桂色的元青花瓷杯,竟然好看得相得益彰。
薄奚看得有些愣住了。她记得墨夷曾演过不少古装戏,其中有一场饰演一位少年丞相,一身白衣出尘。那时也如现在这般,他优雅地握住茶杯轻轻端起,先搁置在鼻尖处细品茗香,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整个人比那茶还要清淡。
薄九方仔细品香后,忽然看向薄奚,眸子倏忽凌厉起来。薄奚只觉得这一幕与记忆中重合得更加契合,她只听到那磁性而清冽的声音这样问道:
“这杯茶茗香浓郁,好茶当先请姑娘品尝。”
“公子说笑了,我哪里配得上这杯好茶呢?”
听到薄奚自然而然地接了下来,薄九方唇角的笑意浸到了眸子里,被这样的人注视着,仿佛浑身都披上了熠熠星光。
七年后回来,曾经的王座早已属于别人,曾经的王冠也已委顿在他人头顶,原以为被世界遗忘的他,在这一刻,突然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曾经荣光满身的年少轻狂。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不仅仅是这一句台词,他所有的台词甚至是动作表情,早已烂熟在她的心中,没有发芽,却扎了根。
薄奚爸妈不明所以,只是看着薄奚和薄九方互动来往,似乎比方才要熟悉了不少,倒也就没有多加干预。
“九方,我和你嫂子都忙,明天就走了,这丫头下个月毕业典礼,能不能麻烦你照看一下?”薄奚爸爸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突然说道。
“不麻烦,我应该的。”薄九方应答得爽快,眼角撇到薄奚抽搐的嘴角,带着兴味悠闲地浅尝了一口茶。
这丫头对他似乎有股怨气,倒是就这么让他看入了眼里。
晚饭时保持了薄家惯有的家风:食不言,寝不语。所以薄奚更加觉得憋闷,她看着对面吃相无比赏心悦目的薄九方,心中仿佛要爆炸了似的。
“兀白刚说她回来了,好久没见,我去她家蹭一晚。”
薄奚终于忍不住了,胡乱扒拉了几口菜,便搁下了碗筷,借着收拾东西的借口,逃似地上楼去了。
等她下楼时,已经只剩薄九方一个人靠在落地窗前,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与一室的灯火通明格格不入,仿佛快要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唇角重新挂上若有若无的弧度:“你爸妈在书房开紧急视频会议,走吧,我送你。”
他说得轻巧,可在薄奚听来,其中多多少少都带着诱惑的承认,让人无法拒绝。
“那就谢谢小叔了。”
看着他即将迈出门的身影,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道,脚也不自觉得紧跟了上去。
有薄奚指路,薄九方的车开得很平稳。春初天黑得早,虽然才七点多,夜色已经浓重起来。
一路沉默着,薄奚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小心,她正襟危坐,捏着拳头的手心里微微出汗,小心地瞄着身旁专注开车的薄九方,深怕惊扰了他。
“你似乎对我……”薄九方略微思索,方才继续说道,“心存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