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别把我当傻瓜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安晴已经下了结论：“没错了，你肯定是林暮，苏颜是个女人，刘不语是个冷面杀手，喀巴宗赞一向不食人间烟火，只有你才会对人这么温柔，错不了了！”
林暮的心中有一百头羊驼奔腾而过，自己什么时候对人温柔了？明明刚才还在骂自己是钢铁直男，回头又说自己温柔，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的心里有点发怵，明明是他在问安晴问题，也没有回答安晴的半句话，甚至连表情也没有一个，可是他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安晴居然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最糟糕的是，安晴最后这句话既不是夸奖，又不是调侃，竟然让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复。
他第一次有了想逃跑的冲动。
他还没有行动，安晴已经拉上了他的胳膊：“林暮，林暮，你和铁中流他们躲在这里，是不是在策划什么逆天的行动，究竟藏着什么样的阴谋？铁中流他们藏在什么地方，你能不能带我去采访一下？”
还没等林暮作出任何回答，安晴又自言自语道：“那个，我刚才的这个涉及到你们的军事秘密，那个我知道你们有纪律，肯定不能回答，你就当我没问过，我问你一个能回答的，我听说，你一直暗恋苏颜，苏颜却一直喜欢刘不语，而刘不语却跟你有断背的意思，是不是真的？”
林暮差点跳起来，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尤其是最后几句话，完全玷污了他、苏颜和刘不语之间的关系。
可他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安晴的策略，她用这样的套路，就是为了让他承认他就是林暮。
如果他就这样栽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日后一定会成为整支和平军的笑话。
他甩掉了安晴挂在他胳膊上的手，冷冷地道：“你的运气很好，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仅仅只受了这么一点伤，而且你没有穿军服，不然的话，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人不会永远都有这样的好运，你自己好自为之。
就算你真是一个记者，以你这样的年龄，也绝对不可能偷到一架AH64这样的武装真升机，更不要说把它开得这么好，我虽然不想挖你的底，但你也不要真把我当傻瓜。”
安晴一愣，下意识又想抓住林暮的胳膊，林暮举起手中的突击步枪，顶在她的胸腹之间，抒她推开两步，淡淡地道：“一个记者可以做到被枪顶着却没有半点害怕之意吗？你的演技过了头了，就没必要再玩下去了，这两天我已经杀了不少的人，别再逼我杀一个自己刚救回来的女人。”
林暮的话并不响亮，可是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杀气，不怒自威，让安晴下意识退了两步，怔怔地不敢再说话。
林暮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拿过平板电脑，转身出了大厅，沿着安全楼梯一直走到楼顶。
空气正变得越来越好，视线也很好，林暮又找到了臭宝的影子，这一次，它正要向双子楼废墟接近，它肯定闻到了中尉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那将是它许久不曾尝到的新鲜食材。
他又眺望整个城市周边的地形，在极远的地方，似乎有一道高墙，沿着整个城市而建，已经把整个城市完全围在其中，似乎真的如同安晴所说，联邦正把这里当作一个巨大的核事故场所，完全封闭起来？
可这里仅仅只是一片废墟而已
政府想掩盖的究竟是什么？
他在平板电脑上一篇一篇翻着安晴的浏览记录，前面的记录与他记忆中的战争已经一模一样，可是从他参与的那一次侦察事件以后，事情却发生了突变。
在安晴的新闻中，侦察事件之后，政府与叛军进行了主动对话，允许叛军所拥戴的某个首领进行议会，然后叛军便主动投降了，林暮记忆中那一系列重大的战争，完全没有发生过，包括他们刚刚经历的这场持续五个月的战役，同样不存在。
林暮推断出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安晴是一个诱饵，是叛军的一种新的心理战术，她制造了一系列的假新闻，目的是进行迷惑及误导，最后让他暴露甚至崩溃，这也可以解释安晴为何会这么快便认定他便是林暮，解释安晴为什么能够驾驶一架AH64。
而第二种，安晴说的都是真的，联邦已经与叛军进行了媾和，甚至说联邦已经偷偷投降叛军，现在所在的一切，都是为了掩饰这个投降的过程，欺骗普通民众。
自叛军开始崛起以来，联邦军队一路丢盔弃甲，几乎没有象样的战争，只有在南诏市，才爆发了真正惨烈的一战，联邦无法掩盖这么大的事实，只好以核事故为由，把这里彻底的封闭起来。
不管是那一种可能，都证明叛军占据了上风，铁中流和其余三个人的前景不妙，而他和一百二十个忠于铁中流的战士，都是高层与叛军媾和的牺牲品，是为了剪除铁中流支持势力的一场阴谋。
他必须找到真相，不光是为了苏颜和刘不语，更是为了周阳等一百二十名兄弟。
他正思考中，从安全楼梯里突然传来扑通的一声响声，他连忙下楼找寻，在三十六层的半层平台上，找到了歪倒在地上的安晴，她的后脑有一点磕破，整个人又陷入昏迷之中。
林暮哭笑不得，以安晴现在的身体条件，根本没有能力爬这么多楼梯，结果她居然连续爬三十多层，几乎相当于一百米，这简直是在自杀！
他只好抱起安晴，想在三十多层找一个房间让她休息一下，可没想到整个三十六层空空如也，连一个桌子都没有，接着，三十七层，三十八层都是这样的情况，一直到三十九层，才发现是一个健身房。
林暮随手拖下几块绿色的垫子，刚想把安晴放上去，没想到安晴的胳膊却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林暮，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林暮一愣。
这是苏颜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在一次他和苏颜执行完任务以后的归途中，苏颜受了伤，林暮一路把她背了回去，半昏迷的苏颜曾趴在林暮的背上，反复说着这句话。
苏颜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幼年时，她父亲抛弃了她和她母亲，刚记事的苏颜曾抱着父亲的腿，反复求他不要走，可她父亲依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所以苏颜比同龄的许多孩子都缺乏安全感。
也许就是从那一次任务开始，苏颜便对林暮有了某种特殊的依赖，林暮却只对苏颜有兄妹之谊，可他也知道苏颜的这种精神依赖，所有，他只能让自己、苏颜以及刘不语之间的复杂关系继续下去。
现在，安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无论声音、腔调和情绪都一模一样，再加上与苏颜长得七八分相似的脸，这句话便如同苏颜当着他的面在他耳边诉说一样。
林暮下意识间停止了放下安晴的动作，反而把抱着安晴的手紧了一紧。
安晴迷迷糊糊地把头向林暮的胸口靠了靠，小声呢喃道：“林暮，你的胸口真的好温暖！”
林暮如被雷击。
这是肖问雪曾经说过的话。
他与肖问雪只有一次勉强可以称得上约会的约会。
大学第一学期的寒假，两个人去了城市一个比较偏远的游乐场玩了一个下午。
冬日的阳光中，在缓缓转动的高天摩天轮上，肖问雪闭上眼睛，第一次主动把头靠在了林暮的胸口，然后说道：“林暮，你的胸口真的好温暖。”
只可惜，什么都通只有一窍不通的林暮当时甚至没有伸出一个手臂。
而现在安晴说话的口吻、声音以及表情又和肖问雪全无二致。
林暮混乱了。
他无法分辩，究竟是安晴的声音在不停地变化，还是他的脑中出现了幻觉，可是后者的可能性显然更大！
安晴就算是神，也不可能掌握那么精细的信息。
现在他现在无法将安晴放下，只好就这样轻轻地抱着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夕阳一点点的落下。
“不能这样下去，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肖问雪，余生再难相见，忘了我吧！”他在嘴里默默地念道！
然后他又暗暗发誓：“苏颜，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会找到你，找到这一切的真相，为了你，也为了所有人。”
在那一瞬间，林暮仿佛完成了某种心灵上的救赎，他终于决定放下安晴。
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安晴已经醒了过来，立刻象条兔子一样从林暮的手臂中跳了出去，然后指着地上的垫子，一步步地后退：“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林暮没有说话，举起步枪，转身向健身中心门外走去，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回头。
安晴跑过来拦住了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你得了便宜，不负责任了吗？”
林暮横了她一眼，绕过她，继续自顾自地向消防楼梯走去。
安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一直到楼梯间的时候，她才委委屈屈地道：“能不能把我带下去，走楼梯的时候，伤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