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云端

过了一会儿，它们终于安静下来，不在歇斯底里的拍打，咆哮。好像是有什么神秘的默契一般，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

它们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白色，可是我却在这样的白色中看到了一丝怜悯，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是它们给我死亡，也是它们最后见证了死亡。

我转到了手术台的另一边，地上躺着一个死人，这里的地方比较狭窄，他蜷着腿，靠在手术台的边缘上。

他是一个黑人，身上穿着制服，黑色的，大概是安保人员，上衣上很多口袋，一双刷的反光的黑色皮靴，全身都是黑的，黑的毫无生气。

我从他的上衣胸袋里掏出他的证件，全是英文，我看不懂，只能认识他名字里的一部分，詹姆斯，跟某位当红球星一样。

我只能从他的证件照上瞻仰遗容，因为他的脑袋被枪开了一个大洞，血液混合着脑浆根本辨认不出这是什么物体，只像一个熟到炸裂的烂西瓜。

他长的应该算黑人中比较好看的那种，有点像瓦坎达的国王，头发卷卷的，牙齿很白，虽然是证件照，但是他却笑得特别开心。

我实在无法把地上这具死尸跟他联系起来，我想他死的时候一定特别绝望，特别后悔来这个地方吧，以至于他选择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现在似乎能理解他了，死都不怕了，只是怕没有了一点希望。

我拿起他右手上的那只黑色手枪，脑袋都爆了，他还紧紧的抓着，我废了不少力气。手枪的枪口上粘着一些黏糊糊的液体，是他的唾液，我猜想，他把枪口抵到自己上颚的时候，大概还是痛哭流涕了，不知道那时候他想起的是自己的爸妈，还是黑艳的娇娃。

手术台的机械臂上挂着一顶黑色作训帽，银色的警徽已经染成了血色，我把它扣在詹姆斯的脸上，他那已经失去光彩的左眼从枪洞中望来。

最后一刻，我，方杨，即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没人知道，见证我的只有一群晃晃悠悠的丧尸，还有死去的詹姆斯。

我替詹姆斯整理一下遗容，把他平铺在地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至少这样，他死的好看点。我想如果他走的慢点话，黄泉路上我还能追的上他，只是不知道老外死后跟我们是不是一个系统。

晃晃头，讪笑一声，真是够无聊的，真的到了这个时候，看来死亡也没那么可怕了，因为不然能怎么样呢。

我抬起手，那黑色的手枪比我想像的要重的多，沉甸甸的很有力量感，跟小时候玩的果然不是一个感觉，每个男人都有一丝军武热，我从来没有摸过真枪，甚至见都没见过，只是没想到，真拿到手里，却是要来给自己用的。

手枪的构造普遍比较简单，我稍微摸索一下，大概就了解了，以前手机也玩过类似的枪械模拟软件，因为刚使用过，保险开着，子弹上膛，不需要再做任何操作，只用再选一个好看点的姿势，扣下扳机，没人再来替我收尸了。

我用手臂抹开手术台上的血污，那血几近半凝固状态，越抹越是惨不忍睹，我抹着，疯狂的抹着。

压抑感从胸间涌上来，沉闷不已，手术台上已经是一片斑斓，像是小时候画的涂鸦。

我笑了，笑着笑着，哭了。哭着哭着眼泪就到嘴角，混合着我的血液滴在手术台上，变成我的最后绝笔。

混乱的手术台已经没办法再清理干净，就像我这混乱的人生，过去的，没办法从来，我抹去泪水，迎接死亡。

手术台台上十分湿滑，我翻身躺了上去，感觉到死亡那彻骨的冰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将手枪抵到我的太阳穴，异变突生！

一声奇怪的声响，从手术台下不知什么地方伸出两条皮带，将我死死地扣在这上面，我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看见手术台上的一条机械臂上变化出一根针管，闪电一般射到我脖子上，在我即将失去意识之前，心里只剩下一声叹息，到最后，连死都没办法自已决定。

无尽的黑暗，我不知道身处何方，只感觉身体漂浮在一片虚空之中，漫无目的，整个宇宙突然开始放映我的人生，无数的画面化为我世界的背景，感觉是那么的虚幻，就如我真实的人生一样，毫无意义的虚幻。

在一阵炫目的变化之后，我醒了。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眼前还是那片绽放的血色之花，那是詹姆斯的生命之花，我知道我又回来了，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活着真好。

我转过头去，外面的丧尸似乎已经适应我的存在，它们就像已经把我当成了死人，不再对我有兴趣，只是三三两两的在铁丝网的隔墙中来来回回的踱着步。

玛德，绝境还是绝境。

突然，我的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听起来却像我自己在说话一样。

“云端启动中，星群连接失败，启用本地数据库，启动成功。”

我十分惊讶，这种感觉很是奇妙，怎么描述呢，就像想着某一首歌，脑袋里就会自动演奏起来，又或者再看某一段文章，你就会听到有个声音在你脑袋里朗读一样，只不过，那些都需要你自己去启动，而我现在的情况是，我根本没有任何想法，那声音就在我的意识里响起。

这到底是什么？

眼前的天花板上，不对，是虚空之中，变化成一块饼干大小纯黑色的电路板，之所以我这么认为，是我能清楚的看到上面一排排的晶体矩阵，虽然我的眼睛不可能真的看到，但是我就是像拥有了变焦的能力一样，上面的矩阵铺开来延伸到视野的全部，一望无际，我的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画面，上面星星点点的闪着诡异的闪光，我在一瞬间又仿佛置身于苍茫的宇宙一般，空旷寂寥的宇宙中，恒星在默默的发着光。

几秒钟之后，一切都消失了。

意识回归本体，我听到了声音又在脑海响起，刻入我的记忆之中。

云端，新世代单兵作战辅助系统，采用量子晶体技术与神经驳接技术，云数据整合连接等人类迄今未知最前沿最尖端的科技制作的实验型生化植入芯片，具有进行战场数据收集，情报整理及分析，高智能化战况分析及处理等多项功能，基于人类自身的智能水平，理论上几乎无所不能，很多功能可在潜意识层面可进行开发，由于本系统过于庞杂，使用者需要进行专门的训练或在使用过程中进行探索，将其融会贯通。

我心脏突突的直跳，看来这不知道过去多久的时间中，我好像又被进行了什么手术，第一反应之下，我翻身滚了下去，摔在詹姆斯的身上。

又一件令我诧异的事情发生了，手臂上咬伤和子弹击穿的伤口竟然不见了踪影，我的手臂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洁白，连一个伤疤都没有，只是手臂上的衣服已经被划开，晃荡着挂在肋间，可是我现在都能想起昏迷之前身上的剧痛。

我猛然站了起来，外面的丧尸好像也知道我已经浴火重生一般，迅速围了过来，又在癫狂般拍打着玻璃墙壁，但是这一切我都已经充耳不闻。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为清楚，我身上那几乎确定是致命的伤势全部都消失了，我伸手摸了摸嘴角，血污已经结痂，结结实实的告诉我这一切的真实性。

奇妙的事情不止于此，那黑色的手枪还被我握在手中，又是那种感觉，信息一下灌进我的记忆之中，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这些信息本来就在我的脑子里，只是又被翻了出来。

格洛克19手枪，9毫米口径，采用9x19mm 巴拉贝鲁姆手枪弹，兼容弹匣：格洛克手枪弹匣，格洛克手枪扩充弹匣，格洛克17发弹匣，格洛克22发弹匣，格洛克50发弹鼓，格洛克100发弹鼓，格洛克19手枪可能是当今世上最普及的一把手枪了，虽然它那硬塑料制成的枪壳常常使它成为被嘲笑的对象，但操作便捷。

我简直都已经惊呆了，这明显不是我这种小市民能拥有的知识储备，但是它就这么真真切切的印在我的脑子里，甚至比我之前的生平过往还要清晰，我一下就明白了，这就是留在我脑子的那块名叫云端的芯片的功用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迅速的摸索一下它的功能，这感觉就像是化为了全知全能的神明一般，绝大部分东西，只要我能看到，或者拿到它，我就能得到它的情报，虽然都是比较简短的，但是已经是神一样的能力了。

看来这东西确实是人类目前最前沿的科技产品了，对于我来说，它的由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目前的情况下，也许它能帮助我逃脱现在的绝境，因为在我环顾了一圈外面的丧尸之后，它又在我脑子里印上了一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