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蛋蛋的忧伤
满车的哭爹喊妈声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后终于消停了一下，周叔憋得脸都紫了，终于开口：“总经理，您没看见旁边有人拿相机在给女孩照相吗？”
不问还好，这一问陆一男又开始哀嚎起来：“哎呀周叔，我没看见啊，我是好心，那个狠女人快把我踹的鸡飞蛋打了，你还埋怨我”，说着，又见眼泪鼻涕喷涌而出。
周叔赶紧拿纸给他：“对不起啊少爷，我错了，别哭了，这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再忍忍”。
周叔赶紧拍他的后背，又是拿水又是扶靠枕，擤鼻涕纸也赶紧拿垃圾袋在旁边接着。唉，这个少爷，从小看他长大的，就从来没省心过，老夫人怎么熬过来的。
车子冲到急诊楼，沿着急救通道一直开到急诊大门口，门口的保安慌忙冲出来，好几个人连甩手带喊叫：“干什么呀干什么呀，你们堵了急救车的通道了！”
陆一男在周叔的搀扶下龇牙咧嘴的从车上下来，气急败坏的冲保安喊道：“喊什么喊！小爷就是急救，都他妈给我靠边，疼死我了，呜呜。。。”
今天急救室住院总李大夫正好家里有急事，拜托了急诊的B超大夫盛成成帮他顶一顶。
都知道盛大夫以前就是脑神经科大拿，莫名其妙降落到了被称为面壁室的急诊B超室，所以值班住院总有事情一般都去拜托她，紧急处置从不出错。
保安一看挪不走这车，再看车标和人物又是一副惹不起的样子，只好派领头的老王去找急诊负责的住院总。成成跟着保安出来，呼呼啦啦的白大褂被她走路带的虎虎生风。她指着门口车，对着排队在护士站登记的人喊：“谁的车？”
小王赶紧要松开搀扶陆一男的手，被陆一男一个歪倒，干脆上半身全压在小王身上了，这人高马大的，压得小王直咧嘴。他只好干喊：“大夫大夫，我的我的，我马上就好，把病人扶到椅子上就去挪车。”
成成瞥了一眼正有气无力压在小王身上的陆一男，气不打一处来：“你！我说你，对就是你，什么病？”
陆一男死都不肯坐在凳子上等排队叫号，因为一下蹲扯得这更蛋疼了，此刻正歪在小王身上哼哼唧唧，听见女大夫不耐烦的指着鼻子问他什么病。这位女大夫隔着口罩也不知道长什么样，一双杏仁眼却瞪得又大又漂亮，陆一男不免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也没什么病，就受了点外伤。。。”
成成只觉得丹田升起一股邪火，烧的她的肝脏蹭蹭冒烟，一直沿着胃的体内小圆环，顺着嗓子眼往上窜。
她赶紧告诉自己，不可不可，肝火上逆，反侮脾土，伤身伤身，不可不可。
于是收了收要吼出口的叉叉圈圈，平心静气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过来，我给你看病”，又指了指小王，“你，去挪车，再慢点救护车来了直接撞你，撞了白撞，法律不赔，我告诉你”。
小王趁机一个螳螂探步，从陆一男腋下脱出来，一溜烟开车去了。
陆一男只好苦着脸，扶着周叔的胳膊，一瘸一拐的跟在头也不回的成成后面，往急诊室B超室走去。
成成进了B超室，往凳子上一坐，也不看他，说了声：“坐吧，怎么不好了？”
陆一男吭哧吭哧半天，还是周叔接话道：“你好大夫，他被人不小心踢到了下边，疼得厉害，您给看看，妨事不妨事？”
陆一男对周叔最后一个问句相当的不满意，他觉得似乎周叔意有所指，但自己更加不好反驳，只好又吭哧吭哧半天，还是一句话没说。
成成更加鄙视起眼前这个人来，看他这德行，肯定是耍流氓被踢了，要不然怎么能踢那儿，还踢的这么厉害，切！
“躺下吧”成成翻了个白眼，指了指B超前面的治疗床，就开始着手戴橡皮手套。
“什么？”陆一男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不行，给我换个男大夫！”
成成翻了一个白眼，这次直接翻给了陆一男看，气的陆一男虎躯一震，下面更疼了。
“急诊B超室没有男大夫，你要想找，前面门诊挂号去！”成成已经啪啦啪啦开始撕手套边，准备摘下来。
这边的周叔赶紧制止成成，“别，别，我的少爷哎，你都疼成这样了，门诊也不一定是男大夫，看大夫哪有挑男女的，都是医生，你就是病人，赶紧上去吧，闭上眼睛一会就结束了。”
陆一男赌气要转身，只觉得这一扯下面钻心的疼起来，只好委委屈屈看了一眼周叔，期期艾艾走过去，躺在了B超治疗床上。
“脱裤子”成成命令道。
陆一男又是虎躯一震，周叔上前想要帮忙，他气的大喊，“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五六分钟才解开了腰带，一测三哆嗦的脱了外面的裤子，最后看了一眼举着探头一脸神秘表情看着自己叮当猫内裤的杏仁眼，
两眼一闭，往下拽了拽自己的内裤，赶紧把头扭到一边去。
“再往下点！”这该死的女医生又命令道。
陆一男觉得自己的人生此刻到了一个分水岭，前半分钟他是一位衣冠楚楚的总经理，一个男人，一个人，这后半分钟之后，他就是像刀俎上的鱼肉，像围观群众中心的一只狗，我的身体是个外在的壳，不是我的蛋蛋，不是我的蛋蛋，陆一男不停的在心里默念。
探头带着黏糊糊冰冰凉的液体东西在他两侧蛋蛋上滑来滑去，不过几分钟时间，对陆一男来说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咳咳，这儿疼吗？”成成自从看见内裤就开始有点憋不住笑，用自己残存的声带颤声问。
“疼”陆一男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还有隐隐的咬牙的声音。
成成再次咳嗽着清清嗓子，努力控制表情。
“行了，起来吧”听见女医生终于的说了一句，陆一男如遇大赦，捂着给的卫生纸连擦也不擦，赶紧穿裤子。一步就蹦下床躲在了帘子后面。凉凉的东西糊了一裤子，感觉也没那么疼了。
成成好不容易憋住没笑，差点憋成内伤。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流氓，没想到害羞成这样。
“站着等一会，给你结果”成成对着周叔说。
周叔赶紧走上前去等着，客客气气的问道：“大夫，您看怎么样，没事吧？这真是飞来横祸，我们家少爷本想救人的，都是误会，才这样的”。
陆一男恨不得上去扯周叔的头发，你解释个屁啊，我用你解释了吗。但本人龟缩到门外面，坚定的一声不吭。
成成对眼前的老人颇有好感，于是和颜悦色的回答：“问题不大，只是软组织有点挫伤，回去注意着点看有没有红肿尿血，也没什么，休息一周就好了。”
“哎，好的大夫，谢谢您谢谢您。”
周叔很快拿到了结果，出来对着门口龇牙咧嘴的陆一男说：“少爷，走吧，医生说问题不大，回去养着去就好了，也没开药，说是不用了”
陆一男恼怒的往里看去：“这就完了？那要医生干嘛，白折腾一通也不吃药也不给处置，这就完了？”
成成猛地一拉门出来：“怎么着，想打针啊，那我给你开一针，你愿意打就过来。”
“什么叫我想打针，我都疼成这样了，你们不给打针吗，真是最毒妇人心。”陆一男看成成甩着白大褂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气焰矮了半截。但还是梗着脖子接了一句。
成成倒被他气笑了，“我最毒妇人心啊，好啊，来，我好心帮你打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