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画落谁家
“接下来要给大家介绍的艺术品来自当代，也是今天我们拍卖会的压轴之作，刷新最贵中国当代艺术品纪录的德国表现主义艺术大师：贾力的早年作品，请礼仪小姐帮我们展示一下。”
上海德轩拍卖交易大厅开始响起了交头接耳的喧闹，这份不平静今天还是首次，多名举牌人手中的牌子开始跃跃欲试。
“这幅作品在1997年中国嘉德秋拍的首秀中被流拍，后被神秘收藏，几经辗转，由一位我们拍卖行的老朋友收藏，今天，他愿意拿出这件藏品，实在是我拍卖行之幸，更是在座各位的幸运，托各位的福气，我本人，今日也能有幸看到这件伟大的藏品，哈哈”主持人看见场上气氛开始紧张，说起了轻松的话题。
人群中，陆双双和顾立成颇为紧张的坐在中间四五排的位置，连主持人说的笑话都没听见。陆双双手都攥出了汗，紧紧捏着顾立成的手。顾立成轻拍她的手背：“别紧张，亲爱的，我们的今天志在必得，破釜沉舟，一定没问题的。”
陆双双坚定的回望了他一眼：“一定啊亲爱的，这关乎我此次董事会执行董事的提名，我已经找好了媒体写手，炒这一把，咱们能赚一倍，拿出一半来做子公司的利润，那批老家伙们见钱眼开，肯定没人会在春季董事会上说半个不字。剩下的一半，给亲爱的买辆豪车。”
说到这里，陆双双凑过去黏糊糊的亲了顾立成一口。
顾立成眼底划过一阵嫌恶，面上却笑得很迷人：“放心吧，亲爱的。我一定让你坐上执行董事的位置。”
他又指了指前面：“你看见前排中间位置那个人了吗，今天我注意到他一次也没有举牌，会不会也是冲这件藏品来的？”
陆双双伸长脖子看了看：“那个男的吗，大白天室内戴鸭舌帽，还带个雷朋低档墨镜装逼，手里有二百万没有，切。”
顾立成就是这点最佩服自己的老婆，无论什么人，打眼一瞅，一身行头多少钱，头头是道。既然她这么说，那真的可以松一口气。
他仔细核算过了，就怕这种直奔主题的。这个尺幅的作品，其他玩票的，到一千万这个水平，估计没几个人会跟。但如果真的是背水一战，自己要多花多少钱就是无底洞了，贾力可是有天价拍卖纪录的艺术家，只为他而来的人是不会在乎钱的。
“好，咱们闲言少叙，本届拍卖会最后一件藏品开始拍卖，起拍价三百万，一百万举牌，请大家竞拍。谢谢”
“四百万”
“五百万”
“六百万”
“八百万”顾立成第二次举牌的时候就加码两百万，人群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这件拍品市场评估价五百万左右，到六百万已经是不错的价格了，如果真的喜欢，多出一百万无可厚非，这位先生看来是志在必得了。
主持人非常高兴：“这位先生出到了800万，果然是位高山流水的知音，800万还有跟的没有，没有了吗，800万第一次。。。”
“一千万”前排墨镜男子轻轻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主持人高兴的满脸红肉块块饱绽：“一千万，这位先生出到了一千万，看来两位先生都是贾力先生的超级粉丝，今天这件藏品目前已经刷新了上海德轩拍卖行的拍卖记录，我们在创造一个新的记录！女士们先生们，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
“一千两百万”陆双双咬牙切齿的举起了号码牌，旁边的顾立成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他们这次背着董事长动用了子公司开创资金，正好一千万，虽然他和陆双双家底颇厚，但是花自己的两百万用来收藏一副对他来说一张涂鸦破纸，他觉得没有必要。
“别着急亲爱的，我有把握让你赚钱。”陆双双安抚的拍了拍顾立成的手。顾立成在公司事物上一向相信自己妻子的水准，所以暂时平静下来。
“一千两百万！记录在不断攀升！先生们女士们，这位女士出价1200万！曾先生的作品无疑是当代最伟大的作品，而这位举牌子的女士，无疑是我们拍卖行最伟大的顾客！一千两百万一次！”
还没等他再说一句话，墨镜男子又轻飘飘的举起号牌：“一千五百万！”
全场哗然！
双双上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一点血色也无。顾立成颓然靠坐在后面，已经失去了竞争的底气。
“一千五百万一次，一千五百万两次，”主持人狂热的举起了手中的木槌，此时，一位礼仪小姐突然匆匆走上台上，附在主持人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主持人猛然转头，不可思议的望向礼仪小姐。礼仪小姐指了指舞台左边的巨型屏幕。
主持人镇定了一下，转头沉痛的面相全场：“现在，我们看一则新闻。”
全场都疑惑的看着主持人，转头等待网页打开。网页的加载状态似乎受到了目光的威胁，一圈一圈让人屏住呼吸。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据我台驻英国记者发来的最新消息，一辆中国牌照的奔驰商务用车凌晨发现在泰晤士河落水，由于水流冲击范围较远，目前英国警方正在组织打捞，不能确定伤亡情况。现场有多名相关人士称，该商务用车的主人为我国著名艺术家贾力，目前，贾力先生的手机显示关机，无法联系到本人。
陆双双看罢新闻突然猛地站起，举起号牌，孤注一掷的喊道：“这幅作品，我出价2000万！”旁边的顾立若有所思，坐立不动。墨镜男子听见陆双双的举牌，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呆立了大概两分钟，像是想起了什么，奔跑着离开了拍卖行。
主持人略一楞，望向观拍区，一群人开始蠢蠢欲动。但是，为了保证拍卖有效，避免流拍，上海德轩拍卖行采用的是验资进场，所有人举牌价格不得低于保证金价格。拍卖会之前，本次所有拍品评估价格之和也不过两千万，所以谁也没想到陆双双会喊出这个价格。
好几位商界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前排到主持人处，嘀嘀咕咕，可能是想要后续追加资金。毕竟，如果曾力死了或者工作能力几年不能恢复，今天这件拍品将会水涨船高，两千万并不过分。
陆双双再次举牌抗议：“主持人，请你尊重拍卖规定，履行拍卖合约，此时追加资金是不合规矩的，我们陆氏集团也不是好惹的。”
顾立成优雅的站起：“各位同仁，各位朋友，谁也没有想到曾先生会发生意外，而且后续结果不知道怎样。我陆氏集团能承担这个风险，各位在座的只怕未必，所以，请遵守拍卖行规矩，各位稍安勿躁好吗？”
几位大佬交头接耳，向他们夫妇投射出恨恨的目光，都不甘心的坐回了拍卖席。
主持人电话请示后，下定了决心：“两千万一次，两千万两次，两千万三次！这件曾先生的《肖像1990》属于这位女士！”主持人这次没有多余的热场话语，直接宣布了竞拍结果。
“恭喜你陆小姐！佩服你在拍卖前前瞻性的存了如此雄厚的保证金。”有的商界人士颇为大方，凑近陆双双夫妇表示祝贺。
有的直接愤而离场，因为在其他拍卖行，中间追加资金也不算多么出格的事情。
有的若有所思，毕竟曾力是死是活谁也没有定论，此时贸然投资，未必能全身而退。
陆双双从狂热的兴奋中回过神来，转头看第一排的时候，墨镜男子早已经消失了。座位上只剩下一张花花绿绿的宣传页，陆双双等到人群散去，专门走到墨镜男的座位上，捡起上面的宣传页仔细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诚招水军 每周结算一次 奖励提成300起 随便做做3k+”
她莫名其妙的扔掉了那张纸，挽着顾立成，袅袅婷婷的跟随导引前去验货了。
拍卖行地下停车场，墨镜摘下，露出陆一男那双梅花鹿一般单纯无害的眼睛。陆一男按了按汽车钥匙，汽车响起了锁车关闭的声音，他自言自语道：“靠，忘了锁车，再不跑出来车里的钱包该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