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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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铭与母亲的相认显得十分的轻松平和，两人就在阁楼里说些家长里短，眼看着就到晌午，丹琴无奈的笑道：“哎唷，这好日子总是过得快，你该回去了。”
赵小铭很认真的说：“娘，我可以留下来的。”
丹琴欣慰的打量着儿子，笑道：“这还真不可以，当年我谎称你生下便夭折了，本就遭人揣测。现在大宋任然未亡，你还不方便回来。”
赵小铭“哦”了一声，想到母亲可能经过的许多苦难，不由得心中一酸。“那我经常来看看。”
丹琴点头应道：“嗯，这个问题不大。想来先帝已去，谢太皇太后虽然厉害，但如大宋将亡，她今自身难保，也管不到我头上来。”
说罢就要起身，赵小铭连忙上前搭手扶了，丹琴瞪了儿子一眼道：“我不要你扶，娘也就才三十五岁，可曾显老？”
赵小铭声说道：“娘哪里老了，看着跟姐姐两姐妹似的。”
“咦，青纱那油嘴滑舌的本事你也学到了吗？”丹琴虽是这般问，但得了儿子夸赞，心里的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赵小铭扮个鬼脸，没有答话，随着母亲走出阁楼。
“你回去以后，可要多关心你姐姐。”走在前面一步的丹琴忽然道，“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很难抉择的事情，不然也不会突然安排你我见面。”
丹琴忽又“呵呵”的一声笑：“虽然她是我的义女，但是好多事情，我反倒还要听她这丫头的。”
赵小铭眉心一凝，不想母亲也提出了这个事来。自己和姐姐这两天都是感到十分的不安，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他郑重的把头一点道：“我一定会保护姐姐的。”
丹琴看着儿子认真的样子，放心的一笑，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压低了声音一问：“小铭，你现在打得过青纱那丫头了没有。”
赵小铭表情一焉，十分无奈的承认道：“姐姐天人之境，早已经是可以破碎虚空直登上界的人物，我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打不过。”
丹琴对于这习武修修道之类的事情看得极淡，看儿子说得这般厉害，以为是儿子夸大了言辞，不由得摇头道：“难不成青纱那丫头还真能比得过王城？”
王城天赋异禀，武艺超卓，早已是名震天下，想当年赵小铭也是因此才和王城相识，惺惺相惜之下结拜成异姓兄弟。现今看来倒是有一些好笑，有了母亲这层关系，赵小铭本就该叫王城一声“表哥”的。
赵小铭有一些得意的说：“哈哈，这就是娘不懂了，表哥连我都打不过，哪里会是姐姐的对手！”
“此话当真？”丹琴面露难以置信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能比那早已名冠天下的王城还要强上一些。在得到儿子肯定的回答之后，此前一直面色平静，举止淡然的丹琴，也是略略显现出激动的神色来。“那你以后，一定要对你姐姐好。”
赵小铭爽快地应道：“那必须的。”
“在姐姐有困难的时候，无论你的本事及不及得上她，你都要尽力照顾她。”
赵小铭一排胸脯道：“那必须的，是姐姐从小带我，我现在长大了，反过去照顾她是应该的。”
“我要你娶了她。”
“那必须。咦？”赵小铭眼睛一瞪，一下子没料到自己这美丽端庄，温柔可人的母亲会突然说出一句这么泼辣的话来，正待要说些什么，母亲已经自顾的走开去了，自己追上去再言语，倒是有些婆婆妈妈。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事实摆在眼前了，娶姐姐当老婆自然没想过，虽然好像也是不敢想，但是无论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能娶心中的女神为妻，肯定是十分有诱惑力的。姐姐除了有时候脾气大点，爱给我打针，也没有其他不好的地方。
赵小铭傻笑了一阵，才鬼鬼祟祟的四下望了一眼，忍不住又捂了捂那一片习惯的区域，这要是被姐姐知道了自己刚才的念头，可得遭殃了。
此时倒是没有必要再去邀上王城，于是径自回了家中，只看见姐姐独自在厨房里准备着午饭，宅子里已不见了方末儿的踪影，不禁问道：“姐，末儿是走了吗？”
徐青纱头也不回，自顾的翻炒着锅里的菜，冷哼一声：“末儿刚走不久，你那么想她，那就去追她回来吃饭呀。反正我好像煮多了。”赵小铭干笑一声，连忙殷勤的帮忙打着下手，一面又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心玉门？”
徐青纱作势把锅铲一丢，转身过来一伸手拧向赵小铭的耳朵怒道：“我怎么现在才看出来你小子这勾搭女孩子的本事怎么这么厉害！”
赵小铭哪里是徐青纱的对手，躲闪不开，耳朵上一下吃了痛，立即讨饶道：“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心里却是奇怪的想，咦，姐姐怎么不打针，改拧耳朵了。
不过无论是针刑还是指刑，都是男人难以忍受之痛。
徐青纱看着弟弟故意讨好自己的表情，原本嗔怒的表情忽然一松，放手回身，一边拿起锅铲继续炒菜，一边转而是和声细语的说：“末儿在门中遭人逼婚，此番来接她父亲方为，一是想给父亲过上平安的日子，二来也是为了借父亲之口推了这番婚事。本来是一日往返，她今天才回去，已经是迁延了一日。”
赵小铭此时哪里还敢想方末儿怎么样，只是打个哈哈：“这小丫头果然魅力不小啊，只是似她那般天之娇女，敢向她逼婚的人也一定不简单。”
徐青纱回头白了弟弟一眼，似乎对他这样没心没肺的言语有一些不满，早忘了自己恰才还因为弟弟关于方末儿的几句话而大动肝火。“这个方末儿生得清丽明媚，性子又是十分的好，我见犹怜，你也能放得下呀？”徐青纱故意调笑道。
赵小铭忽然想起来母亲说的话，于是应道：“我只放不下你呀。”
徐青纱“噗哧”一笑，回头玩味地看着弟弟赞道：“啧啧，连姐姐也不放过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娘和你说了些什么。”
赵小铭呼吸一滞，心里直呼“完了完了”，姐姐不会那么巧就偷听了吧。
一下子应不上什么话来，赵小铭就死皮赖脸的停在姐姐身边，愣愣的看着徐青纱把菜盛到盘子里，递到自己跟前。
“装什么呆呀，摆桌子吃饭了。”徐青纱十分好笑的瞪了弟弟一眼道，“紧张什么。”
赵小铭无声落败。
吃饭的时候，除非有客人，按徐青纱的教条，赵小铭是不可以说话的。而此时的赵小铭，即便让他开口，他也不知道该对姐姐说些什么。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顿饭是肯定是有一些事情需要通过讨论去解决的，所以赵小铭也作好了随时开口的准备。
“娘跟你说了些什么呀？”徐青纱倒是一脸轻松，十分不在意的样子，很随便地问道。
赵小铭神经一松，故意开了个玩笑说：“娘说以前以为你是妖怪，现在觉得你是神仙。”
徐青纱也知道弟弟是在逗开心，浅浅的笑道：“小铭，那你觉得姐姐是神仙，还是妖怪呀？”
“你是神仙姐姐，我就是神仙弟弟，你是妖精姐姐，我就是妖怪弟弟咯！”赵小铭对于姐姐这种问题倒是显得毫无压力，徐青纱奇道：“为什么说是妖精姐姐，妖怪弟弟呢？”
“以前东门楼下边茶馆有个说书的说，女妖是妖精，男妖是妖怪！”赵小铭仔细的答道，然后认真的打量了一眼徐青纱说：“哎呀姐，我觉得你要是妖精，肯定是最媚的，你要是神仙，肯定是最美的。”
徐青纱小脸泛红，倒是第一次见弟弟这般口舌生花的夸赞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但顾见小铭正瞪大了眼睛瞧着自己，连忙把嘴一嘟道：“哼，我才不信你。自从你在常州见了方末儿还有那个白裙子的女孩子以后就变坏了。”
“咳咳。”赵小铭想要反驳，但是好像无论怎么反驳，都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连忙干笑几声打断姐姐意犹未尽的数落。
“还知道害羞呢。”徐青纱白了他一眼。看着赵小铭面红耳赤的样子，徐青纱不禁在心里念道，他到底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虽然武艺甚高，但之于男女之事还是懵懵懂懂。随即自顾的一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赵小铭感觉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可战胜，又想起昨天早晨出城之时徐青纱说过的一句话“你连我都追不上，天下几人识你，哪里会有人来耻笑你。”
若是永远不能追上姐姐，自己凭什么去娶她？赵小铭心里这样想到，在不知不觉间，似乎是把这当成了目标。
追上，娶了！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并且坚定的把这当成了目标，或者是因为丹琴那一句话的引导，又或是反过来一想，姐姐嫁给别人，只要自己有本事，那肯定不如嫁给自己啊，俗话说了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行动肯定是要从现在开始，不能拖拉推诿，这是姐姐教的。
于是赵小铭不闪不避的正对上徐青纱那打量似的目光，郑重的说：“姐，我真没有要招惹他们。从小到大你也没教我该怎么和其他女孩子交流，你教了我要心存善念，用心的对待身边的亲人朋友。昨晚对那萧若离说话我也只是为了缓缓王城的杀气，今天对待方末儿，我也就把她当成了一个好朋友。”
“哦。”徐青纱若有所思的看着认真解释的弟弟，意味深长地问道：“真的呀？”赵小铭连忙如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答道：“那必须是真的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嗯。”徐青纱赞许地点了点头说，“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诚实的回答我。”赵小铭果断应道：“好。”“你喜不喜欢练剑？”“喜欢。”“你喜不喜欢读书？”“喜欢。”“你喜不喜欢洗碗？”“不喜欢。”“你喜不喜欢洗衣服？”“不喜欢。”“你喜不喜欢方末儿？”“喜欢。”“你喜不喜欢我？”“喜欢。”“如果让你娶其中一个作老婆，你娶方末儿还是我？”“肯定是你呀！”
“嗯？”赵小铭恍然一怔，“姐你怎么还不问？”却发现徐青纱正愣愣地看着自己，顿时想到是不是自己没有理姐姐的话，急忙问道：“我刚发了一下呆，你已经问了吗？”
徐青纱感觉自己脸上有一些发烫，心里砰砰直跳，连忙暗念心决，平稳了一下，这才扬脸一笑：“还没有哦，小铭你听好了，第一个问题是，你喜不喜欢方末儿？”
赵小铭脸上一苦，耷拉着脑袋，十分老实的回答道：“喜欢。”
似她那般明媚如春，清理出尘的女孩子，又有哪个男孩子会不喜欢呢。本以为徐青纱会施以针刑的赵小铭，臀部已经全部放松，准备好迎接那刺骨的寒意，殊料徐青纱只是鼻子里轻轻一哼，似乎早有所料，继续问道：“那……”徐青纱顿了顿，才是一字一句地问完，“你喜不喜欢我？”
赵小铭咧嘴苦笑，并没有立即就开口回答，一方面实在是害羞，一方面也是心里忐忑不安，第一次那么正式的谈及这种事情，而且是面对从小带大自己的姐姐，谁不紧张呢。徐青纱看他犹豫不决，虽然是早就知道了答案，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泛上一股酸涩的感觉，这是吃醋了吗？应该算是吧。
赵小铭的表情略微有一些犹豫，也有一些不好意思，挣扎了好一阵，才坦然出声：“姐你真是明知故问，我肯定喜欢你呀，才说过了的，你是妖精姐姐，我就是妖怪弟弟，你是神仙姐姐，我就是神仙弟弟，我要你一辈子管着我。”
“那如果让你在方末儿和我之间……”赵小铭话音未落，徐青纱跟着就问了出来，只是话说到一半，已经是少有的露出羞涩的女儿态，微微低下头去，接着轻轻道：“选一个做老婆，你选哪个？”
这一次赵小铭没有再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应声答道：“肯定是你。”
徐青纱霎时间想起过去了这些年，把赵小铭从呀呀学语，带到长大成人的种种片段。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才来到弟弟身边的？娘的安排？但是如果自己不愿，是断然不能的。自己当初虽然不过八岁，但是灵智开窍，早已远超常人，自己为什么执意要来？
也许，是我对亲情的眷恋，想得到家人的照顾，也想尽力照顾家人，而这在当时的丹家并不能很直白的表露。所以这里头或者是有安排的成份，但也实实在在，是一直把小铭当成家人来对待的。
既是上天注定的阴差阳错，让我误入丹家，也是我自己的抉择，让我和你在一起。
虽然你的所学都是我教的，虽然我是看着你光屁股长大。或者我们之间的亲情大于男女之情，但男女之情，不是迟早都会要变成亲情的么？
但是，徐青纱忽然回过神来，表情微微有些沉默，感觉眼睛有一些温润，不经意间眯了一下，竟是落下几滴晶莹的泪珠来。赵小铭心里一慌，连忙放下碗筷，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关切的问道：“姐，怎么了？”
徐青纱这一次没有再在弟弟面前掩饰什么，紧紧拉住了他的手，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终于是嘤嘤咽咽的抽泣起来，一面不忘带着哭腔的呵斥一句：“坐过来！”赵小铭连忙把屁股连着凳子挪到了她身边，徐青纱终于忍不住，“呜”的一声伏在赵小铭怀里轻声哭了起来。
赵小铭一下慌了手脚，虽然自小就是要搂着姐姐脖子睡觉，但是如今长大，已记不得多久没有没有抱过姐姐了。但是看着徐青纱哭得伤心，也容不得自己迟疑，于是轻轻的把她娇若无骨的身子搂近自己的胸膛，学着小时候自己哭鼻子的时候，姐姐哄自己的话，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姐姐不哭哦，再哭小铭就要难过了。”
别说还真的有效，怀里的徐青纱缓缓止住了哭声，微嘟着小嘴，吸了吸鼻子，使劲在赵小铭怀里拱了拱，似乎是顺便用他的衣服把眼泪擦了擦，然后扬起脸，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尚显青涩的面容，忍不住想要发笑。又才想起自己居然破天荒的在弟弟面前哭了一次，貌似自己现在还赖在人家怀里。
“啊。”餐厅里赵小铭一声惨叫，“姐，我没骗你，我肯定是选你当老婆啊，干嘛还要打针？”这时传来徐青纱的哼声：“你小子真长本事啦，居然敢调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