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潇洒东进2
突然，一个婉约而美丽的女孩子形象，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是方凝玉！她那严肃中的温柔和机警中的宽容，曾使我醉心如梦。我害得她未婚先孕、无颜见家乡父老，只身流浪他乡。现在她在哪里？在上海她大伯家吗？不会的！她是个决不走回头路的倔强的女子，她能忍受伯父的呵斥而苟且偷生吗？两年过去了，这两年她到底在哪里生活、工作，她的身体还好吗？也许，生活使她过早的憔悴，那花样的年华、花样的娇容……他在家乡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业余文艺宣传员、基层团组织骨干和乡、区两级知名的先进人物，她的业绩和她的花容月貌，深受同龄人的推崇和上级的重视。然而，她被我害苦了，她现在有家难回，我成了千古罪人……想着，想着，我的心都碎了！这次到了上海，我一定要先找到她的大伯，打听个究竟。
我和张扬在车厢有节奏的颠簸中，渐渐地有了睡意。这时，总领队老杨同志和副总领队郝刚同志来我们车厢巡视，我和张扬急忙站起身来迎接，被老杨同志一摆手制止。他轻声对我说：“这会全都安静下来了，很好，让他们休息一会儿，等到了上海时，可能还有一阵子兴奋呢！”
这时，副总领队郝刚，已走到他的未婚妻秦玉琴的身边。秦玉琴和费小曼相互依偎着，正在微微地打盹，见郝刚来了，精神一振，连忙把费小曼推醒；小费一见是郝刚，向秦玉琴白了一眼，佯嗔地说：“真正应了句古语：别人的老婆焐不热！你真老公来了，我这个替补的、也该识相些走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玉琴一把拖住，两个姑娘嘻嘻哈哈的闹了个小地震，把一车厢的人全都闹醒了，顿时，车厢里又恢复了生机。
总领队老杨同志见全车厢平安无事，便向我交代了几句，无非是安全、秩序和相互团结等问题，并且要求大伙注意车厢卫生，协助工作人员勤打扫、勤揩抹。虽然南京到上海途程很近，下午三点多钟就可以到达，但也要注意集体形象，不可在列车上留下遗憾与愧疚。我一个劲地点头应允，表示一定要按上级的指示，不折不扣的完成旅途任务。老杨同志一个人先走了，他不想惊动郝刚，让他与未婚妻多待一会儿。
我刚送走了老杨，一眼瞥见那个又调皮、又大胆的“假男孩”孔荻，双手吊在车厢行李架子的边缘，两脚踏在列车的椅背上，人体垂直成“十”字形，随着车身的震动，她的整个身子也在抖动。她正在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一把折扇，因腾不出手来换抓别处，一时又下不了列车椅子背，全身抖动得很激烈！这千钧一发之际，再不有人援助，她有可能会被快速前进的列车冲劲摔了下来！可是，座位上的徐放他们，一个劲地看着笑，而徐放更不知好歹，非但不伸手援助，反而幸灾乐祸似的说：“看！我们的孔大小姐在耍杂技表演——空中飞人。”
我一看，正要飞步奔过去将小孔抱下来，哪知被张扬一把推开，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抱住孔荻的两条不停抖动得腿，要往下拽，却被悬吊着的孔荻飞起一脚，把张扬踢开！这一脚偏偏踢在张扬那圆乎乎的面颊上，只见小张捂着脸向后退了两步，由于车厢的运动，使他一个踉跄，退倒在我的怀里，才不至于跌倒。这时，恰见孔荻顺溜地跳了下来，丝毫没有妨碍，而且面不改色、气不喘。见我皱着眉头朝她看，也感到自己有些过分，便随手打开了刚从行囊中取出的那把镂空檀香扇，遮住了鼻子以下的半个脸，回到她的位置上坐下，嘟囔着说：“真会多事！本姑娘的腿，是哪个男人都能随便抱得的吗？”
我没有时间和她理论，连忙扶着张扬看看他的脸。胖乎乎的一张圆脸，右面顿时红了一块。我赶忙搀扶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问道：“疼得厉害吗？要不要找列车服务员要点药水涂一涂？”这时，徐放笑嘻嘻地走过来，拍拍张扬的肩头说：“胖子！我说老弟真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一点儿也不动脑子想一想，她孔荻要是没有腾挪飞越的本事，我们这些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的大活人，不早就伸手救她呐，还轮得着你去英雄救美人？照我说呀，她小孔这一脚是让你胖子买个教训，看你下回还敢乱抱人家一个黄花大姑娘的腿，简直是找死的！”
我听了很不悦耳，但又都是新结识的同事们，不便多说批评的话。只是暗示双方：“这是在列车上，要注意安全，刚才杨总领还来过，一再叮嘱要大伙注意旅途安全！人家小张也是好意，小孔同志她怎么如此不讲……”
“不讲什么？”徐放毫不客气的打断我的话，嘻嘻哈哈地笑着说：“告诉你队长同志，她小孔是个什么也不讲究的女中豪杰，外号‘小辣椒’，你们对她都得要敬而远之，弄不好她就要辣人的！”
这时，副领队郝刚和他的未婚妻秦玉琴，以及费小曼几个都过来了。郝刚说：“刚才我已狠狠地批评了小孔，这女娃真是个野姑娘！我要她等一会向这位小张同志当面道歉，莫说她是以怨报德、踢人不对，就说她不遵守旅途安全规则，就该批评！”说罢，他也摸摸张扬的脸，安慰一番。秦玉琴和费小曼也像大姐姐似的，轮换着安慰小张。这倒把小张安慰得满脸通红，一时间混淆了那被踢红了的部位。他连连说：“不要紧，不要紧，挨她这一蹶子算得了什么？我常被家里那只小羊羔子踢过、拐过，这一点儿算不了什么……”
“算不了什么，是吗？”随着话音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位会踢人的小辣椒孔荻，挥着手中合拢着的檀香扇，轻轻地敲了一下张扬的脑袋，笑嘻嘻地说：“要是真的不在乎，看我再给你一下子！”说着，将手中的檀香扇高高地举起，又轻轻的落下，只在张扬那张圆乎乎的脸上，随意划了道弧圈，又将扇子“嚯”地打开，遮住了她自己的下颚，现出一副娇媚的形态，佯怒地说：“下次你再敢对我毛手毛脚的，当心我把你这个胖葫芦里的花花瓤子全都掏了出来曝曝光，信不信？”
孔荻她这么做，哪里是来向张扬赔礼道歉的，简直是一派目中无人的举动，借打情骂俏来掩饰她内心的傲慢，这倒把小胖子张扬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似乎忘记了刚才孔荻给他的那一脚，眼见有这么多人都在为了他而担心，又见孔荻如此活泼可爱，早把那一股子怨气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顺手想要夺过孔荻手中的檀香折扇，也来戏弄一回，表示他对刚才的一脚并未在意。不料孔荻真的在他那胖乎乎的脑袋上用扇背重重的一击！霎时，把个张扬一下子又吓蒙了。大伙儿眼见调皮的孔荻、欢愉地快步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去了，先是一惊，继而爆发起哄然大笑！
一场戏剧性的风波，在集体的一阵欢笑声中平息了。
火车，继续潇洒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