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离
星期六，乌云蔽日，似乎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袭，莫小雪跟着余彩蝶走进了一家小小的妇科医院。
男科医院，妇科医院，支原体……莫小雪的心杂乱无章地跳着，找不到平静下来的节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来这里还能做什么呀！”余彩蝶面无表情，语气却很冲，不用想也知道，她的心情是有多糟糕。
莫小雪不敢多问，傻傻地陪着她挂号，做检查，看医生。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医生看了余彩蝶一眼，生硬地说着，“怀孕六周……要不要？”
莫小雪睁大了眼睛，竟然是怀孕了！没有听到支原体三个字，莫小雪暗自窃喜，忽而又变得失落，难道他……对面的大姐……莫小雪被自己疯狂的猜想吓了一跳，急忙摇了摇头，只听余彩蝶冷冰冰地说，“不要。”
医生又看了看余彩蝶的彩超，“你体内的炎症很重，必须要先消炎，才能手术。从化验单上看，你的炎症很复杂，最好再去做个支原体、衣原体检查吧，只有对症下药，才能彻底根除。”
余彩蝶没有多说什么，拿起单子，就去交款。
莫小雪手心里沁出了汗，跟在余彩蝶后面，紧张得要命，到底还是跟支原体脱离不了关系！也不知道该祈祷她没有染上支原体，还是染上了支原体。
“小雪，你在那嘀咕什么呢？瞧你那点出息，又不是你做手术，害怕什么！”余彩蝶又拿出了一贯的姿态高高在上地训斥着永远长不大、不懂事的莫小雪。
莫小雪不敢顶嘴，小声说道，“姐，你不是一直想要怀个孩子，好逼王宏博离婚吗？为什么好不容易怀上了，又要拿掉呢？不如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不行明天再来？”打胎可是件大事，杂志社的同事就是因为打胎没注意导致不孕，现在肝肠寸断后悔莫及也换不回再一次做妈妈的能力了。
“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可不想用肚子里这个讨厌的东西去要挟他，去恳求他。唉，这个结果要三天以后才出来，真是麻烦！”余彩蝶抱怨着，与莫小雪告别，“做手术的时候，你再来陪我吧。”雨点霹雳巴拉地落在地上，碎成一片。这样的天气让余彩蝶更加不耐烦。
莫小雪却不识时务，继续规劝着，“姐，你就一点也不害怕吗？要知道打胎可是很伤身体的……”万一她跟王宏博没有结果，最后还是要嫁人的呀，总要为以后的日子打算打算吧。
“别说了，我是卫校毕业的，你说的那些我还不明白么，没事，到时候给你打电话。”余彩蝶头也没回，拦下一辆出租车。
莫小雪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了解她的这个姐姐了，什么伤身体的话姑且不说，可她肚子里的好歹也是条生命啊，怎么可以如此淡然处之呢？要说那个王宏博还真是个王八蛋，难道这个时候他不应该陪在姐姐身边吗？越想越气，莫小雪忍不住拨通了王宏博的电话，不等她质问，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王宏博老奸巨猾的声音，“小莫呀，我父亲的身体一直不见好，暂时还走不开，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以后再说吧，好不好？”
听到他的声音，莫小雪气上加气，“你别在那瞎扯些有的没的，你到底在哪，你知不知道我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倒是快说呀！”
王宏博的焦急与关心让莫小雪渐渐冷静下来，“我姐要去医院打胎，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儿子吗……”
“你是说……”王宏博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又强忍着压抑着激动，“小莫，这件事情可就摆脱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们一家人已经在老家住了两个月了，等我父亲的身体好一些了，我立马回去处理这件事情。”“谁呀，怎么还说起就没完了，爸要上厕所。”“拜托你了。”
电话那端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吓得莫小雪一个激灵。两个月，六周，怎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看来王宏博还不知道余彩蝶怀孕的事情。他的老家在山东，回去两个月了……怪不得最近见到余彩蝶都是一个人……可是，六周的孩子……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
“小雪，你回来啦！”刘磊冲出来，抱起莫小雪。
莫小雪看着刘磊，竟找不到一丝曾经满满的爱情的感觉，她默然地看着刘磊，只觉眼前的人是那样的陌生。
“小雪，我想死你了！”刘磊直接把莫小雪抱到炕上，不由分说，压了上去，双手也跟着不安分起来。
莫小雪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谁来救救她？面对刘磊的攻势，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唇，“那个……我大姨妈来了……”
刘磊委屈而困厄地扁了扁嘴，“真的？”无比扫兴地坐了起来，要知道，他等这一天，可是足足等了三年，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却又……“怎么这么不凑巧。”
“是啊。”莫小雪警惕地坐到一边，盘算着找个理由离开这里。在没解开心中的疑问之前，她想她没办法继续跟刘磊同居下去了。
刘磊叼起一支烟，“我去外面转转，一会儿回来。”他必须要找个地方凉快凉快。
机会来了，莫小雪迅速收拾东西，她只想尽快离开这儿。提着箱子，刚要出门，刘磊的电话响了。大小也算是件亏心事，听见电话铃声，莫小雪一哆嗦，他怎么忘带电话了？是余彩蝶……莫小雪看着电话发呆，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这个电话，接了该说些什么的时候，电话就挂断了。眼不见心不烦，莫小雪提着箱子就走，可是，又传来一条短信，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你真打算不理我了？难道我还不如你对面的那个大姐？好想你，快来陪陪我吧！”
莫小雪条件反射般地将电话扔了出去，三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偷看刘磊的电话，没想到就看见了这个……带着说不出的难受，夺门而出。
刚上出租车，就看见刘磊拿着电话狂奔而来，“小雪，小雪，你听我解释呀！”
“师傅，快开车！”莫小雪看着倒车镜中的刘磊，闭上了眼，却挡不住流出的泪。
都说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若不是亲身经历，莫小雪这辈子也不会相信这么倒霉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的钥匙不见了，也许是落在了单位，也许是丢在了路上，也许是掉在了刘磊家里，总之不在她身上。没有钥匙，她连楼门都进不了，而苏默如正在约会……她懊恼地倚在箱子上，忽然觉得自己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要可怜。
冷风吹来，刚刚要放晴的天又一次乌云密布，该不会要下雨吧？她要去哪里避雨呢？平时进进出出的人来来往往，今天竟碰不到一个！
莫小雪认命了，眼下还是找个避雨的地方要紧。一颗柔弱的小树映入眼帘，放眼望去，也就只有它还能依靠。刚走过去，一条闪电横空劈来，似乎要把哪个恶人劈成两半，紧接着一声巨雷让莫小雪意识到，这棵小树也不安全。
东张西望之际，豆大的雨点砸在莫小雪的脸上，她的眼泪又一次爆发了。下吧，下吧，她什么也不在乎了，就算真的悲催到被雷劈了又如何，只要别死的太难看就好。
也不知昏天暗地哭了多久，一阵刺耳的鸣笛声让莫小雪后退了两步，虎落平阳被犬欺，有车就了不起呀，有车就要给你让路吗！可是，那车似乎是专门来找茬的，缓缓地停在了莫小雪的身边，看着眼熟，在哪里见过吗？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俊朗而清秀的脸，“快点上车！”
莫小雪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是在跟她说话吗？她回头左右看了一圈，没有其他人了。可是，他们认识吗？莫小雪疑惑地看着车里的男人，最近这段时间可不太平，不是丢飞机，丢孩子，就是丢女大学生。虽然她早已毕业，可还是有被劫财劫色的资本……难道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要在这一天经历一遍吗？
怎么办，怎么办，该往哪里跑？
车门猛地开启，男人拎起莫小雪的箱子扔进后备箱，又把莫小雪推上了车，一气呵成，显得那么纯熟自然。莫小雪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倚着箱子站得太久，鞋里又全是冰凉的雨水，她几乎已经失去知觉，四肢麻木，想跑都迈不开腿了。
“你……”莫小雪真的被冻坏了，一张嘴上下牙齿哆哆嗦嗦地打架，话都说不清楚了。
男人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条毛巾，“先擦擦头发吧，小心感冒。”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只是把车往边上靠了靠，就停下来，却没有熄火。
莫小雪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迅速搜索着车内的物件，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防身。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喜欢重口味，要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