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个安家，人影难合
带刺的话扎的人生疼，墨方龙脾气向来暴躁，但想起自己这通电话的目的后才勉强咽下这口气，重重的握紧拳头之后，开口：“风头我是收到一点，对面是龙纹帮的，我没想到他居然能拿出那么多人。这次算叔叔错了，不过，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女孩的脸？”
轻啧一声，不知是嘲笑墨方龙不太诚恳的认错还是讽刺他的愚蠢，墨砚千冷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真看到了？！”墨方龙兴奋了！“太好了，她的资料有查到吧，叫程函那小子给我寄一份来。”
“你没有资格命令我。”耐心用尽，墨砚千扔掉电话，不顾那边气急败坏的吼叫，干脆利落的拔了电话线。
闭上眼躺在床上放松自己，他决定好好整理下思绪——
昨天脱险之后，他只记得自己走到一个黑暗的小巷口倚靠着休息了许久，直到有一批气息混乱的人走进，像是埋伏等待什么一样的安静。没有任何人发现在角落里的自己，他失血过多，见他们毫无威胁便置之不理，直到‘血祭’副作用发作，脑袋和视线模糊一片。
隐隐约约过了一会儿，原本安静的小巷口开始热闹起来，吵吵嚷嚷的让人心烦，其中还有一道轻灵好听的声音不急不缓，那是一种能让人轻易松下所有防备的声音，像极了一首催眠曲。当时的他本就在极端虚弱的状态里，就算是闭上眼也不敢真正的睡着，怕自己睡着之后再也醒不过来。但那好听的声音却一直传进耳朵，让他越发的昏昏欲睡，无奈，他只好起身，走出那片阴暗，循着气息，成功阻止了那道声音。
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一群高大的男人包围了一个娇小人儿，他看向被包围在中间，依旧平静悠闲的女孩。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朝她扑过去，而她则是扭头看他，似乎很诧异自己身后会突然出现一个活人。
脑袋比动作慢了许多的他，在回过神的时候，那一群男人已经全部躺平在地上哀嚎，女孩安静的在一旁站着。
见他解决了挡路的一切，她无所谓的转身，离开。
不假思索的，他跟上了她的脚步。
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他没有一点印象，直到早晨清醒过来，本能的觉得那个女孩会在自己身侧，本能的去寻找。
当时为什么会跟着她，下意识的信任她？
墨砚千睁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对长时间在黑暗里舔着鲜血生活的人来说，这样毫无防备的去相信一个人几乎能称为奇迹。而他的防备心甚至比普通人更加严重。
一个连亲生父母都要小心翼翼提防的人，在睡眠里都带着攻击力，无法信任任何人的自己......那个女孩......会是特别的吗？
脑海不自觉浮现那晚黑暗里的模糊人影，那道身影娇小美好，周身的气息安宁沉静，仿佛她的一笑一个动作都化成了暖人的微风，连带四周的景物都变得无比祥和。
有她的地方就像一处世外桃源，足以隔绝一切烦扰。在她身旁不需要防备，不需要担心会被伤害，因为，她会给予你她所有的温柔和保护，只要你是她认定的那个人。
这是她给他的感觉。
让人打心底卸下防备的感觉，真的很舒服，昨晚他一夜安稳，第一次睡的那样沉，连身旁的人什么时候离开也毫无感知。
真宓......吗......
慢慢合上眼陷入浅眠，不知为什么，潜意识里总是无法将那个容貌清纯的女孩和记忆里模糊的人影重合，即使她们的身形那样相似。
......
“墨砚千，C市龙头黑帮冀帮的少爷，据说他的父母在建立了冀帮之后就去了意大利，留下了墨方龙辅佐他管理帮派，不过，这段日子传出冀帮不稳内斗的消息，好像墨方龙有私吞冀帮的动作，几次对他的侄子下手，明的暗的不断。”带笑的眼眸扫过刚查到的资料，无缓缓的念着，惹来对面毫无形象瘫软在椅子里的美艳女人的一记白眼。
“我才不管他被谁算计着，让你做的事情做了没？”
无温柔一笑，“我去的时候发现，那个小公寓换了主。”
无魅挑高眉，“那个心思很重的女孩子？”看无点头，她无趣的弹了弹指甲，“绾好像不在意那个少年，换不换也无所谓吧，痕迹抹掉了就行，别让那些杂碎打扰绾就好了。”
无颌首，微凉的指尖划过无魅的脸，停在她拧起的眉头，“不用太担心，绾会没事的。”
无魅叹口气，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目光越过窗户看向遥远的天空，“原本以为这次是真的找到了能够陪她一生的人，可是......”
看着绾一天比一天沉寂，她真的很担心绾会像一朵花那般绽放到极致后慢慢枯萎，再找不到一点属于她的光彩。所以她真心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包容她的一切给予她她该有的温暖。绾她啊，不过十六岁年纪的女孩，为什么要背上那样沉重的枷锁，为什么要经历那么多的苦难？她受的伤害，比她这个历经百年时光的吸血鬼还多。
无淡淡的眼神扫过不远处，收回指尖抚了抚薄唇，以及唇内尖利的獠牙，“我相信我们这一任的主人不会像那些脆弱的花一样衰败干枯，就算她找不到想要的伴侣，我们也能陪她一起永生，让她不会太孤独。”
听他这样说，无魅的眉头总算松开了些，缓缓笑了起来，翻身拥住他，“也对，还有我们可以陪着她。”
无和无魅真正的身份是吸血鬼，他们生命永恒，力量强大，从千年前默唯斯特家族建立开始家主身边就有他们的跟随，据说是家主无意间救了他们一命，从此愿意追随辅佐。当然，默唯斯特家族里除了吸血鬼这个特别的存在之外，每一个人都是永生的。有些遗传返祖明显的人甚至拥有一些异能，而他们的伴侣则会以一种神秘的方式获得永生。
默唯斯特源起来自英国，现在主要隐没在法国一处原始森林里，外在的存在是一个跨国大公司，这些年在中国发展的不错，为了方便称呼，在中国以上一代家主的名字为姓取安。
因为默唯斯特家真正的血脉只有一脉，每一代家主都会亲自挑选几个世家作为伙伴，赐予他们同样的永生权利，但是只能在外世活动五十年，五十年后，除了意外死去的人，都会回到各自的归处隐居，不得轻易在人前现身，以免让人发现他们的秘密。
也就是说，若绾的每一代祖先都存在着。
而她在祖宅里见到的，就是她的祖先们。
那里所发生的一切，是她一生无法摆脱的噩梦。
......
在无和无魅调查善后的同时，若绾已经穿上无魅给自己准备的衣裙下了床。
这处是世代忠于默维斯特家族的吸血鬼的住处，也是他们重要的落脚点。
而她，童年时光基本都是在这里，在无和无魅的陪同下度过的
赤着脚踩着柔软的淡色地毯，若绾的身影没入房间一处死角。
几百年的时光留给这座城堡的，是一张张冰冷的画像，曾经在这里居住过的主人们，大多数都莫名其妙的死亡。
谁也找不到原因。
安静带着阴凉气息的走廊长的看不到尽头，若绾慢悠悠的踏过冰冷的地面，白色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拍打着脚踝。耳边，是诡异的咀嚼声。
嘎吧嘎吧……
这样的声音从第一张画像挂在这里的时候就出现了，每次都把前来悼念的后代吓得半死。以至于现在，这条隐秘走廊除了当代家主会经常路过之外，没有必要的话，吸血鬼们都不会主动靠近。
莫名的感到恐惧，就像有人在我们背后睁着双眼，看着我们，然后，伸出手，狠狠挖着我们的肉一块一块吃掉一样，那是一种特别强烈的感觉。
强烈到让人觉得真实，打心底觉得害怕。
这是无魅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告诉她的。
这是，吸血鬼秦夜的后代来这里的感觉。
就快走到尽头，若绾缓缓转身，突然眉头一皱。
一双沉静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直直看着离她两米远的墙壁。
随着挂在墙壁上的画像越来越多，那咀嚼声越发清晰。走到尽头的时候，画像也在两米的地方空了下来，这条走廊……像是为吸血鬼们量身定做一样，每隔一米放置一张画像，而剩下的两米不偏不倚，不多不少，正好是无和无魅的位置！
这个发现，让若绾瞬间冷了面容。
一定有什么在一点一点的改变着，从她十六岁开始的诡异梦境，心口时不时传来的炙热感，若轻的那句吟唱，还有这面预示着什么的墙壁——
回身伸出手推开那扇华丽到极点的钻石门，骤然强烈起来的阳光让她不自觉闭上眼。
“或许只有你才能面不改色的走过那条‘咀嚼’走廊吧，你从没想过害怕么。”闲聊一般的轻松男音突然响起。
若绾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