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沉歌

据《神州年录》记载，神州界340年十月三日，天一阁二当家戴同杀死原天一阁主人云龙溪，并杀死云龙溪妻子，两个小妾，还有三个女儿，云龙溪的独生子云宁被鬼安带走，不知去向。另外，戴同杀死云龙溪的弟子四人，后，入主天一阁。

神州界340年十月四日，落雪国二王爷不破空叛乱。国主不破谷被神秘黑衣人杀死。不破空进入幻雪宫，不杀一人，将皇后和众多嫔妃、大皇子和四个公主拘禁，二皇子不知去向。不破空入主幻雪神殿，成为落雪国君主。

铁匠生活在八公山脚下已经十多年了，这里只有他这一户人家。他没有妻子，也没有了父母，每天他只是上山打柴。如果有人送来了铁料让他做一件铁器，他便会很开心，因为这样不但能够做他想做的东西，还能挣一点钱。但是在没有人让他打造铁器的时候，他也很开心，他可以上山打柴去集市上换点钱，在山上他还可以看到蓝蓝的天空，苍翠的树木，精灵般的小鸟。有时候，他还能摘到一些可口的野果。但是他从来都不去猎杀山上的小动物，尽管八公山上有许许多多的野兔，山鸡的之类的小动物。

以前的时候，他有时候会感觉到很寂寞。但是三年前，他在山上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子，他在山上等了三天还没有人来寻找，于是，他便把小孩子带回了家。从此，他没有再感觉到过寂寞。

他只是每天这样很平静的活着，每天都很开心。每到祭祀的日子，他都会在一个供桌上摆满他摘来的野果，还有他给别人做铁器，别人当礼物送给他的酒。他从来不舍得喝这些酒，以前的时候他只是把这些酒当做祭品，后来他有了一个捡来的小孩子，这个小孩子一闻到酒的味道就很开心，于是他也偶尔给小孩子喝点酒。

和别人不同的是，别人祭司的时候都是祭祀神，铁匠却祭祀他的君主。他在落雪国，他的君主是落雪国君主不破谷。他不相信神，他只相信这样美好的生活是他的君主给他带来的，是他的君主让他能够如此平静的生活，远离战争的纷扰。

当落雪国二王爷叛变，不破谷被杀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铁匠把当日要卖的柴全部丢在了街上，一句话不说的走回了家。孩子看到铁匠回来了，便高兴的跑到铁匠身边拉住了铁匠的手。铁匠把小孩子抱起来，两行眼泪突然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孩子已经三岁多了，他问铁匠：“爹爹，你怎么了？”

铁匠在孩子脸上亲了亲，说道：“孩子，我其实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是我在八公山上把你捡来的。”

孩子很茫然的看着铁匠，他不明白铁匠在说什么，他于是问：“爹爹，什么叫做捡来的？”

铁匠把孩子搂在胸前，柔声说道：“孩子，落雪国君主被杀了，他是被坏人杀死的。君主保护了我们这么多年，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现在君主被坏人杀了，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好一死以报君主的恩德了？”

孩子又问：“爹爹，什么是死？”

铁匠想了想说：“死就是进入一个新的境界，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蓝天，没有树木，也没有野果。”

孩子说道：“那么那里有爹爹吗？”

铁匠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说：“那里也没有爹爹，那里没有任何人。死是一件很恐惧的事情，所以每个人都不想死。但是有时候，我们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这时候，死就变成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它让那些邪恶的人知道，即使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即使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也可以用死的方式来呐喊心中的愤怒。”

孩子的眼睛已经红了，他其实听不懂铁匠到底在说什么，他只是从来没有看到过铁匠这样的表情，也从来没有看到过铁匠这样的声音。

孩子问：“那么爹爹会去死吗？”

铁匠留着眼泪点了点头，他说：“孩子，爹爹会去死的。可是你怎么办，你还那么小，你还什么都不懂，也不用去死的。可是爹爹死后你该怎么办呢？”

孩子说：“爹爹去死，我也去死。”

铁匠紧紧的搂住孩子，说不出话来。

铁匠带着孩子登上八公山，找到一个悬崖前面，驻足远望，不由得唱到：“巍巍青山真如俏，登山心似火。山外有高山，天外有天，劝君莫忘却。常念此身已许国，何曾失本色？人间有正气，扬善除恶，风雨又大作。”

一个郎中从八公山后面走来，他是一个江湖郎中，每天都这样步行着在各地走来走去。他来到八公山已经三天了，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在集市上行医。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人说起在八公山脚下还住着一对父子，他们一直住在那里，生活的很好。郎中很有兴趣，他想看看这是一对怎样的父子。

郎中刚刚走到八公山脚下，就看到远处的八公山上站着两个人。两个人一大一小，面对悬崖而立。郎中知道他们肯定就是那对父子，但是他不知道这对父子站在悬崖边做什么。

忽然，郎中听到一阵歌声。郎中凝神细听，原来是歌声是悬崖边那对父子那里传过来的。郎中很有兴趣，但是距离太远，他根本听不到歌声是在唱什么。郎中快速走了几步，终于能听到歌声。然而，他刚想好好听听歌声的时候，突然发现两个人在悬崖边上一跃而下。郎中惊讶的目瞪口呆，突然，那个小孩子又从悬崖下被扔了出来，落在了山坡上。不知道是受了重伤，还是惊吓过度，小孩子被扔到地上，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郎中大惊，快速的爬到山上，跑到小孩子面前，看到小孩子没有死，还睁大着眼睛，脸上满是恐惧之色。郎中急忙掐住孩子的人中，过了好久，小孩子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郎中走到悬崖边往下看，悬崖高几百丈，跳下去的人早已经尸骨无存。郎中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小孩子身边，不断地抚摸他，给他安慰。又过了好久，小孩子才勉强恢复过来。郎中问他那个人为什么会跳崖。小孩子简单的把郎中说给他听的话又复述给了郎中。郎中听完，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对着悬崖的方向连鞠三躬。

郎中又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郎中又问：“那个人是你爹爹吗？”

孩子说：“是，他是我爹爹，别人都叫他铁匠。”

郎中说：“那么你爹爹叫你什么呢？”

孩子想了想说：“他就一直叫我孩子。”

郎中暗中叹了口气，柔声道：“孩子，你爹爹是个好人，也是一个不平凡的人，你应该为有一个这样的爹爹骄傲。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的姓名，那么我便帮你取一个姓名吧。你爹爹高歌沉崖而死，你便叫做沉歌吧，用你的名字来纪念你的爹爹。”

孩子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郎中又问：“孩子，你还想死吗？”

孩子伤心的说：“我不害怕死了，如果再跳下去，我一定不会再叫了。刚才我还没有准备好，跳的时候大叫了一声，我爹爹听到了一定不开心。”

郎中把孩子搂在怀里，柔声道：“孩子，你爹爹死之前又奋力把你从悬崖下救了出来，肯定不要你再死了，他要你好好的活着，你得听爹爹的话，好好地活着知道吗？太平的天下马上就要过去了，乱世到来，天下同灾。今后我也不能再做游医了，你便跟着我吧，我带你去一个小地方隐居起来。以后，我教你读书写字，做一个简单快乐的人。”

孩子在郎中怀里点了点头，眼泪迅速的流了出来。

郎中说：“我们找个木头，在悬崖前给你爹爹做一个墓碑，你说好吗？”

孩子点点头，说：“好。”

郎中把离悬崖处一个小树用刀子避开削平，然后立在悬崖前的一个石缝中。郎中咬破右手中指，在木头上写上：“八公山铁匠忠魂灵位。”

写好以后，郎中说：“孩子，你过来向你爹爹的灵位磕几个头吧。”

孩子走过来对着灵位“咚咚”的连续磕了九个头，额头都碰出了鲜血，这才起来。

郎中对着灵位鞠了一躬，低声道：“铁匠，你忠君爱国，我很是佩服。如今你留下一子，就让我代你抚养。你九泉之下有知，也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