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个纸人
我看着老者递过来的纸人，有些犹豫，但见对方不容拒绝的神情，我还是伸出手接住。
老者没再多说，转过头又拿出一摞，继续叠。
四摞，四个纸人。
很小，大概半臂的长度。
有手有脚，有鼻子有眼。
只是，这并不算完。
老者把四个都叠完之后，就让我把纸人们都并排的放在我那张床上，还不能倒。
这可是个技术活，纸人本来就软，想要立住不倒，十分艰难。
好不容易放好，就见老者又拿起放置在柜子上的笔和朱砂。
那细粉就是朱砂。
是刚才放纸人的时候，老人告诉我的。
他说需要用朱砂画脸，这样纸人才最真切。
看老者拿出毛笔，我识相的退到了一旁看着。
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像画师一样仔细的描画，他只是在眼睛，嘴巴鼻子这些器官上，都点了一个红点。
但看起来，却又意外的顺眼。
“你看着这几个纸人，千万不能让他们动弹，我去将谢阳身体里面的几个阴灵给逼出来。”老者收起笔，看着我道：“有一直保持着坐着的姿势。”
我点点头：“好。”
不过是看着纸人别让它们倒了而已，这点东西我还是能够看的，我自信的以为。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手忙脚乱。
老者扶起谢阳的身体，让他的正脸面对着我和纸人，而老者自己则是盘腿坐在了他的背后。
“专心！”老者大喝了一声。
我一震，连忙低头看向那一排纸人。
下一瞬，一幕神奇的画面就出现了。
最边上的那个纸人竟然咕噜咕噜的转了转眼睛，直接跳下了床。
我一愣，连忙起抓那纸人。
可刚抓住，旁边第二个也开始动作。
第三个则往后一仰，倒在了床上。
老者在谢阳的背后沉声道：“先扶住第一个！”
我点点头，抓住又要跳下去的纸人。
紧接着又听老者说：“把柜子上的毛笔拿起来，沾上朱砂，在纸人的腹部写‘李二驴’！”
我一愣。
这是二驴子的大名啊！
“快些！”老者感觉到我的走神，又喝了一声。
“哦哦。”我一手控制着纸人，一手去够柜子上的毛笔。
眼瞧着就要拿到了，就感觉手上一疼。
纸人把我手给咬了！
“嘶。”我忍着痛，没敢松手，只赶忙把笔拿过来，将名字写在纸人的腹部。
李二驴三个字一写完，纸人就跟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住。
看着嘴角还带着一抹鲜血的纸人，不等我松口气，就听老者又说：“第二个，‘陈列’。”
我点点头，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抓过第二个要跑的纸人，毫不犹豫的在它腹部写上名字。
“第三个，‘张达’。”
我连忙把倒在床上抽搐的第三个纸人扶起来，写上名字。
写完后，我又自觉的把最后一个扶了起来。
听老者说‘牛三’二字后，就拿着毛笔写了上去。
感觉手里的纸人也僵住，我这才松了口气，扯了扯被汗水黏腻在身上的衣服。
对面，老者也将谢阳给放在了床上。
他起身对我道：“明天，跟我去找个地方，把这几个人都好好的葬了，日后给他们供奉个牌位，说到底也是因为你，才牵连的他们，这次他们不满的找上你，你绝不能生怨怼之心。”
“好，但是老先生，”我犹豫了下，问道：“为什么除了谢阳之外，二驴子他们都用了纸人？”
老者看了我一眼，倒没有像之前那样不理会，他点了支烟，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这几个人都死的不瞑目，偏偏身体又都被阴灵给祸害了，不给他们弄个寄放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安心走？”
“原来是这样，二驴子他们之前确实……”说到最后，脑子里面映出那个画面已然让我无法继续说下去。
“行了，别想这些了，还有半个小时天亮，我得眯会养养精神，你要是困就也眯会，不困就看着他们。”
老者直接在椅子上就眯了过去。
他手中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已经灭了。
老者也是神了。
我没睡着觉就一直看着手表，盯着点。
太阳出来的时候，真的整半个小时。
偏老者身体里面也跟定了闹钟一般，伸着懒腰醒过来。
老者眯着眼看向窗外：“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老者拿出一个大袋子，应该是早准备好的，将那些纸人一个一个的放进去。
我疑惑道：“老先生，那些纸人放袋子里面，可谢阳这怎么办？”
老者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了句‘你自己想办法’，直接转身离开。
无奈，我只能将谢阳扛在身上。
跟着老者出去的时候，这个时辰虽然还算早，但还是惹了不少人的注目。
“你看那被扛着的人，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应该没事吧，兴许喝多了呢？”
“谁喝多了一动不动的，那脸都僵了。”
“那，那怎么办，报警？”
听着不远处的几个人耳语，我连忙加快脚步，跟上老者。
一路上，老者健步如飞，我跟在后面是气喘吁吁的小跑，都还跟他差一段距离。
等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人家已经开始挖坑了。
“一块挖。”见我过来，老者也扔了一把锄头给我。
我点点头，没有拒绝，如之前老者说的，这几个人都是因为我才死的。
把谢阳放在一边，我就也开始跟着忙活。
几座坟都立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最毒的时候。
偏偏老者却很满意这个天气，见不我不解，道了一句：“这几个人都不是正常死亡，虽然昨晚封住了怨气，可到底没办法消解，这样的日头，倒是挺好。”
我半懂不懂的点头。
“李二驴，是和你们一个村的？”老者突然问了一句。
我一愣随即点头：“对，我们两个人还是一块从村子里面出来的。”
“既然这样，那就回去一趟吧。”老者道：“去请李二驴的牌位。”
“好。”我爽快的点头。
想回去，不只是因为请请李二驴的牌位，还是因为我想看看我的爷爷奶奶，虽然二叔和之前那个中年男人都说他们已经死了，但我还是想亲自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