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用我的生换我的解脱你的自由
“唐游哥哥，你为什么总是不笑呢?”周慕姒笑盈盈伸出一节手指，戳了戳旁边沉默的少年的脸蛋。暗沉的光线处要看清东西特别的吃力，周慕姒努力睁着晶亮的双眸，分辨着沉浸在黑暗中少年的表情，少年的脸被黑色浸染出一个棱角分明的脸廓。
黑暗，冷森，空旷，极其深，像个庞大无底洞，这里就是周慕姒和唐游被困的囹圄之境，四周还漂浮着一些模糊的幽魂，像是快要变得暗淡无色逐渐透明。
“慕姒，知道我们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吗？”少年的唇动了动，年轻的声音带着不是这个年纪的平静，没有波澜像是个修行很久的道者。
周慕姒摊出双手，稚嫩的手指一根根的扳数着，她自言自语的数了一遍，“唐游哥哥，一共是六十二年，唔，也可能是六十三年。我知道我有些笨……”
少年笑了笑，辽阔的四周传着淡淡的笑声回音，“慕姒果然笨呢，都错了，是六十五年。”
周慕姒扬起头，傻傻的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头上可爱的双髻小团子。
“所以今天，是天庭蟠桃盛宴的日子。”少年低头看着比他矮的多的周慕姒，低声轻语，“各路仙人都会赴宴，阎王也不例外。”
“啊！？唐游哥哥，你想……”周慕姒就算有些木讷，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她压低着声音，接近耳语的说，“你想逃出去？”
少年没有回答，沉寂的空间让人觉得时间凝固不走。
半响，少年才摸着周慕姒的头，这个长不大又不记仇的孩子，要不是能有她相伴，他可能许多年前就已经选择了极端的方式。
“慕姒想不想出去？你看这里，让人很绝望是么？”
周慕姒怔了一会，然后摇了摇脑袋，“唐游哥哥，我自然是想出去。但是我会在这里，是我从前自己的决定。这里有你在，也挺好的，唐游哥哥，这要是被阎王发现，是什么后果我不敢想象，况且，出不出的去还是道难坎。”
“慕姒，你看，这里所有的幽魂都被黑雾吞噬而耗尽，就只有我和你还是当时的模样，你的身世，也不会平凡，所以你要出去，今天让我给你做决定，因为我也做了决定。”
“……为什么，唐游哥哥。”
“只想离开这里而已，这里太静太容易让人想起从前不愉快的事。”
“唐游哥哥从来没跟我讲过自己的故事，也许说出来心里会比较好受呢？”
“可是慕姒没有回忆跟我交换，是吧？”少年笑着说，眼里却闪现了微微的水光，仿佛往事溯流而上，而他无路可逃。
“……我的记忆一片空白呀，欺负人哼哼。”
“慕姒，赌一把。”
“……恩？什么？”
话音未落，唐游携着她风一般的飞了上去，上升的时候，周慕姒吓得紧紧攥着唐游的手臂，深渊终于快到出口。看守的两个鬼差被醇厚的酒酿熏得欲醉，一个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老子怎么不能享受蟠桃呢，蟠桃宴，群仙宴，哼，都是一群……哼，这点酒酿就想打发老子，也不知道天上的酒酿是什么滋味……”
另一个醉鬼听了愤愤的附和应声，“就是！但是有什么办法，啊？你说，这就是命吗？”
唐游带着周慕姒轻轻的着地，洞口四周闪着幽幽的蓝光，像围起了一圈蓝色的悬空的栅栏，周慕姒忍不住伸手去碰了一下蓝光，感觉被像被灼烧了，惊得她一下子缩退。
前方传来两个鬼差的话语，唐游把周慕姒护在身后，负手抓紧了她的手，笔直的向前走想要走出蓝光，每走一步他的身形都变得颤动，像是受了酷刑一般，但是他就是不回头，倔强的不回头。
周慕姒在他的身后，恐慌不安又不敢开口说话。她紧张的看着周围，她经过的蓝光已被唐游挡的稀薄，只有一丝的热度。当她反应过来，看到在她跟前的唐游，突然变得一半的透明。“唐游哥哥！”她不由的惊呼。
唐游回头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两个鬼差已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抡着裂魂刀，向他们这里走来。
在周围壁上跳跃的鬼火中，她看清了唐游脸上冷汗涔涔，皮肤半透明的像白瓷一般，这个少年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双髻，“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用我的生换我的解脱你的自由。”不等周慕斯回应，唐游站起来，把周慕姒护在身后，大步向前奔去，像极速赴死的白鸟一样。
“大胆孽魂胆敢越狱！老子我赏你个灰飞烟灭！”鬼差怒的满脸通红，裂魂刀从上而下的划破空气，一道白光绽开。
“走！！快走！！”唐游把身后的周慕姒拉出来全力向前一推，周慕姒现在才明白了唐游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的脸上顿时满是泪水。
周慕姒被他的力道推得很远，回头隔着泪光望向唐游，少年的魂魄已经断成了两截，半透明的颜色变得更加淡薄，可是为什么看到他笑了呢？见他第一次笑的那么真实。
“你完蛋了，你你你，你知道你打散了谁的魂魄么？”
“……啊，这这不是……完了……老二你替我向阎王求求情吧……这怎么办？”
周慕姒看着唐游的魂魄变得锱铢般的晶亮碎粒，最后消散在了半空，她抹了把眼泪，埋头向前冲去，黑暗的隧道里，她像小野兽一样寻找着出口，耳畔依然环绕着唐游的话语。
“可是慕姒没有回忆跟我交换，是吧？”
“慕姒，赌一把。”
“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用我的生换我的解脱你的自由。”
……
（ps ~~~已经修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