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空微笑着，我却落泪了
她托着下巴，细细地看着他，眼里有无尽的落寞。
两行浑浊的泪水划过了她的脸颊。
“尽管你还有生的机会，但是……”她不知道她的决定是对是错，或许在别人看来，她是为了他不那么难受，让他安然地死去……但是，她毕竟也有私心——为了阴侲司和天明。
死者已矣，又何必追溯谁对谁错？
“天小姐，你真的决定了吗？真的不要后悔……”年迈的医生跟她说着。
在昨天，她跟医生说她决定了让叶名琛自然死去。
“嗯，我已经决定了。他睡着也无济于事，就算始终都有机会醒来，醒来之后也，再也没有意义了……倒不如，让他带着昏迷前的美梦死去……”她自言自语道。她苦笑，记得叶名琛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如果要他躺在这里，动也动不了，连基本生活也不可能自理，那么他才不愿意呢……
她无数次想象着他如果有一天醒来会怎样，是啊，会怎样？他会说：“既然你这么绝情，那么，要我醒来有什么意义？”
她给她的决定找了很多理由，有不让他这么在这里活受罪，丢人现眼；也有让他带着美梦死去，不让他醒来也无意义，带着一生的遗憾而活……
但是，她心中始终有一根刺，这也是她的决定的主要原因：为了阴侲司和天明。
护士准备过去关掉氧气瓶。
“等等，我想，我来关……”她喊停了那位护士，不知怎的这句话就这么冲口而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做。
或许这以为着他们未发生的爱情就此消散，爱情的大门就这么关闭……
她走了过去。
第一秒，她按住了开关。
第二秒，她再望了他一眼。看着他的氧气罩里的气体，细听着那微弱的呼吸。
第三秒，她开始关那控制他生死的机器。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沉重。
第四秒，她已经把机器关了，她看见他微微地动了一下……原来，电视剧里的情节都是骗人的，将死的人死去后不会什么双手无力地张开的……
她哭了，她是有那么一刻后悔的，想不到他还能煽动自己早已凋零的心。
她有一丝后悔，她握着他冰冷的双手，她摇了摇头。等到医生将白布盖在他身上，那一刻，她彻底崩溃了。
她不是无心之人，原来之前的想法都是那样子的单纯，如今实施起来却是那么的让人感觉如剖腹挖心般的痛。
原以为是那么简单的事，原以为自己还能平静地过，但是如今，却是事与愿违。明明是如此的接近，他就在自己的身旁，但她知道，她与他已是天角一方……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在你身旁，你却不知道……
是她做的决定，你凭什么哭？是你害了他，你还好意思哭吗？你害了一个又一个，你还想怎样？
天奕忻，你真的是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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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奕忻！”索卓洛从8楼心脑科上了9楼……
“怎么了？”她刚刚签了器官捐赠书，捐赠的是眼角膜，给一个因为车祸而丧失见到光明机会的男生。
“你在干嘛？我在问你呢！”索卓洛一脸愁容，“你怎么就可以这么狠心？”
“你在说什么？如果你在说叶名琛的话，我无非是让他早死早超生罢了！”她拿起了手提包准备离开……
“你太过分了！叶名琛明明有机会醒来的！”索卓洛实在看不惯天奕忻的所作所为，连天奕忻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
“有机会又怎样！？醒来活受罪吗？反正醒来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就像我妈一样？20年了！”她越说越激动。
“你变了……你们都变了……”索卓洛向后退了两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天奕忻。
“或许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吧，像你这种温室的花朵恐怖是一辈子也不会明白的吧？”她冷笑望着索卓洛。
“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到我真的很想你去死……”
她坐在灵堂内，穿着一身白衣。离叶名琛的死，已经有了5天。
她静静坐在椅子上。不错，那是叶名琛的丧礼。
“有客到。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家属谢礼……”
来着正是索卓洛和伊卡洛。
以前他们六个在一起玩的时候，总爱取笑他们两个是骆驼。
骆驼多有两个骆驼峰，而他们的名字共有两个洛字，合起来就是双洛，辗转就被他们说是一只骆驼。
回想起往事，总让人唏嘘不已。
“其实，一个人忙忙碌碌过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金钱？权利？爱情？欲望？
人到死为止，所做的一切也会岁此而停止。生前种种也无法随自己永久长眠于黄土之中……
人生，只要活得有意义就够了，何必追求这么多？
有意义又是什么？或许觉得死而无憾就好了……”
天奕忻含泪说出这一段来自于内心的告白。
他们苦笑。
凡天行，应该可以说是死而无憾了吧？死前竟看到了梦中的天使，康梓箬，亲口跟她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美美地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
阴侲司，死前对天奕忻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最后也把她“托付”给叶名琛……
叶名琛，生前爱国两个女人，一个是索卓洛，一个是天奕忻。与天奕忻这段情，应该说是轰轰烈烈，迂回反转吧？在昏迷前，天奕忻答应和他去澳大利亚，过新的生活，说实话，他的意志，从那时起已经死亡了……
“或许，我是天煞孤星，跟我在一起的都会死……”她走了出来透气，里面闷闷的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她好想有谁走过来她身边……
“事实上，他可以不用死的……”如她所愿，真的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而她却是令她羡慕不已的索卓洛。
“以前从未发觉你是这么的纠结，死者已矣，何必去追溯？这句话可是你说的……”她侧着头，望着她，事实上，天奕忻比索卓洛高那么一点点。
“你怎么变成这样！”索卓洛继续皱眉。
“哈！这句话你已经说了第二次了！”天奕忻冷笑，她就非要来这里雪上加霜不可？每个人都说她冷血，但是又有谁看到了她在背后偷偷地落泪？
“你……”她向来不是一个爱跟人口角的人。
“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演变成这样的……”她惋惜，10多天前，她们还是好朋友，不是么？
“事实上，我们的关系没有好过，我很羡慕你，你说，如果你不存在，叶名琛也不会喜欢你，那时，也可以让阴侲司死心，一切都会好好的……”她在憧憬着，片刻，她忽地惊醒，她在做白日梦。他们都死了，难道不是吗？
“别再做傻事了，我真的不想你再做这种事……”她看见她即将要走的时候，说出了这一句话。
她装作没听见，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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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拍打着路上的行人。追悼会很快就已经结束了。
叶名琛恰巧安葬在凡天行坟墓的隔壁。
或许是他们想好好团聚吧。在天堂，让叶名琛当康梓箬和凡天行的电灯泡。
“你们在天堂可安好？”伊卡洛放下一束黄色的玫瑰和一束紫色的风信子。
“怎么买这种花？”索卓洛瞪了一下伊卡洛。
“黄玫瑰代表纯洁的友谊和美好的祝福，而紫色风信子是他们都喜欢的花……”他言辞有点闪烁，一脸真诚地说着。
殊不知，黄玫瑰也有道歉的意思，而紫色风信子也有请求原谅的含义。
“怎么就没听过叶名琛喜欢紫色风信子呢？”站在一旁的天奕忻有一丝疑惑。
“或许是男人的秘密吧……”伊卡洛淡笑。说实话，他长得的确漂亮。
“其实，有些话只是怕伤你，紫色风信子通常是送给过世的人的花……”他再次解释着。
她明显一怔，是的，他们已经死了，因她而死。
“你们不用时刻提醒我。还有，凡天行也是我害死的……”天奕忻转身要走。
“等等！你说什么？”索卓洛拉住了她的手，对上了她让人倍感不安的眼神。
“恨我吧？讨厌我？是我打电话通知康杰，让他杀了凡天行的……又如何？”她似乎在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没有人知道她在干什么，想干什么。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似乎在自暴自弃。
“你还要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索卓洛死死望着她，她是第一次这么生气，她真的不想不想她的朋友一个一个地死。
“你说什么……”她开始有点害怕，似乎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最后也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伊卡洛的手搭在索卓洛肩上，以表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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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家后，已经是下午了。
“我做了最坏的决定关上了门和自己很安静究竟若还假装远离却被雨淋湿了我的心爱就像天气不稳定是谁该说对不起……”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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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索卓洛的手机忽地掉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伊卡洛将索卓洛拥入怀里，不知这种宁静祥和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快！快去找天奕忻！”索卓洛拉住伊卡洛的手，脸色惨白。
“发生了什么事了？”他一脸疑惑……
“记得吗？阴侲司死的时候，在警察局我也留了电话……警察局那边刚刚来了电话……说，说……”她开始口齿不清……
“说什么了！”他越来越紧张。
“凡天行根本不是幕后主脑，而打电话报警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叶名琛……”她一脸惊恐……
绑匪的身份原来已经查明了。
他是从L监狱刚放出来没多久的因多年前的误杀案而坐牢的囚犯。
警察追溯到多年前……
多年前，他本是一个名叫柳冰澈的普通的高中生，居然和他们六个是同一个学校。
高中时期的他成绩一般，所以也和他们这些人没有多少交集。
后来，他不知如何因为偷偷去实验室做实验，那时才高一，后来实验失败导致学校的严重损失，结果被学校开除。此后他的父母不再管他，他们家有4个兄弟姐妹，他排第三，加上他不懂哄父母，所以，家人也对他不在意，可以说，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之后，他加入了黑社会，才18岁，正是他们在读高三，准备高考的时候。是一名职业杀手，但是，他为人谨慎，不是熟人他都不会接任务。
后来因为触怒警方，最终被捕，本来他该一辈子都坐牢，甚至枪毙，但是他请了个律师帮他，那个律师叫伊卡洛……
之后，谋杀打成了误杀，被判9年，缓刑1年……
最近才放了出来……
但是，无论是阴侲司还是叶名琛都和他没有任何交集，又怎么叫他去绑架？
“柳冰澈，是我们高一的同学，就是我和他去做实验……最后他替我顶罪，才被学校开除……为此我一直于心有愧。到后来，我看他出事，才帮他打官司……谁知，竟害了阴侲司！”他一手拍桌。
“还有，他跟外国的一些黑帮中人也很熟。警方说了，阴侲司之前因为不肯帮外国的一个黑帮的老大作曲演奏，所以得罪了那帮人。阴侲司也小有名气，所以，黑帮的人才看得上他……或许是那帮人寻求报复……”
“我们大家都错怪了凡天行……”索卓洛无奈地说出这句话。
“但是，叶名琛……”他还是疑惑。
“警察说，找到了，那是一个住在PI树林附近的一个老伯，看到了阴侲司一早拿着箱子在树林里转，而且听说那里有个囚犯在住，所以才报警。又因为怕那囚犯也就是柳冰澈报复所以用的是太空卡……”
“那……那叶名琛……”伊卡洛一时惊讶，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