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力诺兽(二)

　　斓不看则已，一看便情不自禁，双眼始终再不能离开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庞。她心中着实震惊，想不到世间还有此等俊美无匹的男子，纵令自己女儿妆扮，却也是惭怍异常。

　　力诺端坐上首，此时已然恢复了先时的平静，语话轻柔渺渺，道一声：“你既不愿讲，我也不勉强于你。我且问你，你可曾到过琦华宫？”

　　斓回转精神，回道：“到过，九年前曾经小住过几日。”

　　“那周遭的陈局可还记得？”

　　斓心内欢喜，口中嚷道：“记得记得，何止琦华宫，便是整座宝胜洲冰晶宫所有的宫苑楼阁我也是如数家珍，熟悉得紧。你便是要问哪样，看我答不答得出来？”

　　力诺轻笑一声道：“知道便好，有用你的地方！”说罢脸色陡然一转，变得冷峻十分。廊下妖魔皆是两股战战，颤身若似筛糠。

　　当灵直待到玉兔东升，银光初撒，顶着一头的乌发驾云飞回了冰晶宫底。只因上次当灵失手，脸上犹存了一道长长的伤疤。纵使他法术高深，但还是无法恢复容颜，这不禁令他十分懊丧。此来手握青钢剑，胸架宝葫芦，一则便是要寻出那只狸猫报仇，二则是救出阿妹斓，三则杀掉天显老贼为姥姥报仇雪恨，一路上飞行甚快。假身冰晶花树丛中，见迎面走来两名妙龄宫娥，纤腰束素，顾盼生辉。二人手中各擎着一个托盘，上面分呈着一壶酒、一碟紫葡萄和两盏酒樽。二人行至当灵身前时，当灵隐匿身形，转至二人身后，使一招‘参合指法’便牢牢地定住了两人。当灵又转至她们身前，喝问道：“天显老儿在什么地方？”

　　二宫娥花容失色，不住地摇头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当灵冷哼一声，从腰际拔出青钢宝剑直直地架上了二人的脖子，目露凶光道：“再若不说，小爷此时便要见红！”

　　一宫娥牙关紧闭，而另一宫娥却不敢再撑，口中哀求道：“我告诉你，圣人如今身在金湾柳下，在冰晶湖的中心殿上。”

　　当灵斜视着那名宫娥，料定她不敢撒谎后，还剑入鞘，只见一道白光起落，那两名宫娥的乌发已然被削落在地。双掌齐发，闷闷地打在了二女的胸口，瞬间二人昏死过去。当灵不敢耽搁，驾起旋风径直向着金湾柳而去。

　　人刚及落地，就听到一声怒斥：“何人胆敢擅闯金湾柳？报上名来！”

　　当灵心中一惊，他已然万分小心，于这茫茫黑夜中飞行，并不敢显露原形，没想到却还是被人发现了。本来中心殿上昏暗无比，却是突然间灯火通明，有若白昼。那冰晶王座上端端坐一人，当灵一眼便认出了他，他便是杀害鹣鲽姥姥的天显圣人，是当灵九年前最最崇敬，九年后最最深恨的人。

　　未及天显圣人说话，当灵剑眉倒竖，向上骂道：“奥，我当是谁，却原来是你这么个老杂碎！如何现今不敢长居琦华宫，莫不是怕了小爷我？”

　　“当灵，用这样地方式来激怒我，你不认为这很无知吗？”天显圣人依旧如同九年前的模样，白眉白发白须，一派的温和慈祥，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中多了一层邪恶的影子，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浑身寒意绵绵。

　　当灵掣出宝剑，横驾眉前，喝道：“休说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翻身跃起，使一招‘万佛一心’，径直刺向天显圣人。天显圣人身形并未移动分毫，长眉攒起，宛似细绠，左饶右摆，把个当灵团团围住。当灵大囧，右手加劲，连挽数个剑花，施展‘满天飞雨掷花针’的绝技，眉来则刺，眉去则防，可谓是处处谨慎，步步提防。天显圣人白须飘来，犹若马尾拂尘，掸尽世间一切阴霾。当灵不敢小觑，驾起风，直向着天显圣人的身子飞去。天显圣人哪里肯放他过去，那白须白发瞬化无数银丝，遮天蔽日，扫风荫云，当灵心中一惊，坠落地上。原来当灵所习玄冰诀，其要法就是‘心持冰清，不惧不惊’，倘若心中惧怕，便是先败了几分，故而仗为未战而败，先挫了自家的士气，功法自然就失了威力，这才坠落地上。这一坠地，当灵心中更是着急，灵力更是难以再使将出来，须臾间，天显圣人已经把他牢牢地缠在了银丝中。

　　当灵渐渐失去了意识，他只知道脖子被勒地难受极了，胸口闷的喘不上一口气，自己放佛便要炸裂一般。也就在这是忽而想起，自己的白银葫芦，他口中念念有词，却是无法催动白银葫芦，再次紧急时刻，当灵再次失去转圜的机会，昏然死去。

　　天显圣人眼见毙掉当灵，心中着实喜悦，不觉朗朗大笑，声震屋宇，久久不能息音。他轻弹掌中玉璜，玉璜底部飞出数朵金花，那金花甚是美丽，是蔷薇花形，四片叶片，皆为金色。明华浮动，熠熠生光。那金花种在当灵的身上、脸上，好像植在地上一般模样。天显圣人微微一笑，手中却多了一件物事，他看着银丝金边的白银葫芦道：“你到底是我的宝物，失了你这许多年，不还是回到了我的手中？”探手入怀，把个白银葫芦放在了胸口。

　　忽然一只小兽窜入，天显圣人一时未曾防备，却是心中一惊。那小兽上前便扑来，迅如闪电，天显圣人心定，大袖一挥，刮起一阵黄烟，呛人口鼻，毒人心肺。那小兽轻轻一纵，身子已在九仞高山之上。双目晶晶，紧视天显圣人。天显圣人暗惊，刚才这小兽的纵身术却是花石迷镜中失传已久的‘摩云纵’，外表看似平常，实则内续无数变招，使此身法者可于纵身之时于空中突施变招，却是谁也拦不住的。但见那头小兽方才并未对自己下手，心中暗自惊异，却是不敢大意。

　　天显圣人手中握紧玉璜，面向小兽欲使杀招，突然一阵飓风起，眨眼间，面前已汇集了无边妖魔。为首者却是一位青年男子，那男子长得却是俊美无匹，天人下凡。小兽纵落地面，化一女子，拜身下伏道：“大王，天显圣人在此！”

　　这名男子正是力诺兽。他转向天显圣人，斜睨着他上下全身的打量，鼻中轻哼了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前对天显圣人道：“你便是囚住干云的天显圣人？”

　　天显圣人见到此等阵势，心中也是有些惶恐，却又不甘示弱，道：“谁是干云？”

　　力诺兽见天显神色不悦，心中却是得意的紧，他极为喜欢看见别人不高兴的样子，别人表现的越痛苦，他心中便越高兴。他道：“两千年前，你这可曾捉住一条大狼？”

　　天显圣人听见力诺兽此问，观之他的体貌，却是和那条大狼临被封印前有几许相像，心中揣思他们却是一伙人。明知自己抵敌不过，便不和其力争，道“不曾捉住过什么大狼，我从未知道有过这么回事！”

　　力诺兽见他不说，心中却想考校一下天显圣人的本事，看看他是不是已达花石境界。口中便道：“那好吧，本大人便跟你玩一玩！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