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记忆碎片[1]
在切尔奥斯丹妮·奥格斯特的视线以及听力渐渐模糊的时候，最后一句话便是那苍老冷静的话，随后她只觉得掉入了一个泥潭，无论如何挣扎都依旧深陷，无法自拔。
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眼前一片漆黑，衣服沉重，四肢动弹不得，身体却在缓慢的下陷，她却丝毫不惊慌，唇角勾起着，任由泥用劲七窍，灌满肺部，夺取氧气。
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依旧笑着，缓慢的张开唇，忽然见到眼前光芒复始，灼烈的日光让她的眼睛再度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一片漆黑。
“大人。”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听见的是一声清脆的男声，稚嫩却又毫无情感。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小时候的西亚·史密斯，她不由得笑开了。
“你不必如此拘束，都是大家族，我们也都是朋友不是么？”她按照记忆里残存的音像说着，眸子却开始扫视这边的景物。
她在野外，似是躺在草坪上睡着了，她的地势较高，从这边看下去，能看到娜娜莉·兰迪和西纳·史密斯在下面说笑，十分快活，嬉笑声不时地传入耳畔，总是带着那些许的欢愉。
现在的西亚·史密斯是喜欢她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的，而娜娜莉·兰迪和西纳·史密斯确是互相喜欢的。
可笑日后他们必须兵戎相见，物是人非。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关于二十六年之后和中间过程的记忆还是异常的清晰，她却不以为然。
只是现在而已，明日她将会不知道一切，不知道这所有，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四十二岁了，也不知道西亚·史密斯才劫走了娜娜莉·兰迪，更不知道西纳·史密斯和她刚刚闹翻，一切的一切，她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都记不清楚。
她的眸子里忽地增了忧愁，随后勾起唇角艳绝无双的笑了，夹杂着些许从内心散出来的欢愉，伸出右手，眸光扫过手腕处，光洁白皙。
西亚·史密斯愣了愣，随后勾了勾嘴角，右手握住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的手，往自己身后一拉，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顺势就站起身来，却不曾料到一个踉跄，扑在了西亚·史密斯的身上。
那一瞬间她的脑袋里闪过一组又一组的画面，定格之后消失，最后只剩下了几丝残存。
“我能相信你么？”一身盔甲，长剑上滴着鲜血，满脸伤痕血迹的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看着同样狼狈的西亚·史密斯，四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当然。”西亚·史密斯晃了晃身子，看着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想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一时间皱了眉头。
画面翻转。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西亚·史密斯站在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的面前，皱着眉头，带着些许的怒气，“他们不相爱，你这是害了他们。”
“那又怎么样？”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依旧是一身盔甲，长剑插在身前的泥土里，极目远眺，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余晖残存，照耀到她的脸上，乍一看多了就几分自嘲苦涩，“为了尼利卡特拉王国的利益，他们两个人即便不相爱又怎么了？他们即便日后战死了又怎么了？两条人命罢了，比起我身后千万子民，不知差了多少。”
“这只是借口。”西亚·史密斯看着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的背影，眯了眯眼，眼睛里闪烁出寒冰一般的光芒。
随即这些画面全部碎裂，化为灰烬，之后消失。
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一愣，想要思索什么却再也想不起来了，随后向后退了几步，也不怎么在意，笑道：“去看看他们吧，在这里说话，也没什么好玩的吧。”
“随你。”西亚·史密斯看着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愣了愣，随后俯视着不远处嬉笑打闹追逐的二人，缓缓阖上了眸子。
记得那时候的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不知道西亚·史密斯为什么会露出这样子的表情，可现在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却是十分明了，她悠悠的笑了，不理会也不问，拉着西亚·史密斯的手腕朝着那两人跑去，带着青春活力以及朝气。
“西纳！！”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朝着现今便已经长得十分俊俏的西纳·史密斯喊道，松了西亚·史密斯的手腕，朝着西纳·史密斯挥手。
这时再度闪过画面，她所能捕捉看清的，也只有几个片面。
“轮回之眼？你能挖出来给我么？”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凑近西纳·史密斯的脸，勾起嘴角笑的一脸张扬，右手拿着一把短匕首，靠近西纳·史密斯的左眼。
“当然。我说过。”西纳·史密斯明显的感到寒意阵阵逼来，却依旧面不改色，看着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说，“我能为你献上一切。”
再度消失的画面，随后是另一张。
“请立刻，迎娶娜娜莉·兰迪！我以奥格斯特一世的名义，命令你。”最后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双浅蓝色的眸子渐渐的溢出了泪，随后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她却不抬手拭去，依旧带着平稳的声线。
“我知道。你所说的一切。以及。你将来所做的一切。”西纳·史密斯在大殿门口顿住了脚步，却依然没有回头，然后抿了抿唇瓣，随后抬起脚继续向前走，那前方不远处，是翘首以待的娜娜莉·兰迪，“如你所说。我明白。你想做的一切。所以。放手去做吧。切尔。”
一段一段的化为尘埃，随风飘散。
切尔奥丹妮斯·奥格斯特的眸子一缩，看着西纳·史密斯，眼里多了些许的绝望。
记忆正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