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下) 种花株林,打油置家
“株林虽然地段不宽,却有乔松秀柏,奇石名葩,池沼一方,花亭几座,景致与景致之间有衔接却不突兀别扭,纵横看去,倒是美极之处。”走出房门便是落定于回廊地上,遥看四周景致,不得不说,这株林的风景着实很美,有种江南的味道,有种家乡的味道。
“夫人喜欢就好。”荷华在我身后一步之外应我道。
侧头轻瞥了眼看着恭敬垂头的荷华,我眸中微光一闪,“这株林安静且宁和,若是住个三年五载怕也不会闷,你说呢?”。
“是的,这株林景色别致,若是夫人喜欢我们长住下去也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说着,荷华竟然面露憧憬之色,一副喜欢归园田居的姿态。
冷哼一声拂掉衣袖,我胸口积聚了一团愈发愈炽烈的怒火,刚才试探荷华已猜到申公巫臣的安排了,果真还要在这里住三年五载!在郑王宫住了三年我早已腻烦,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郑王宫却又落入他人之手失去自由,如此受制于人怎能不让人心烦气躁。
疾步行至大厅,看到殷勤面露柔相细心呵护的将菜喂进青女口中,然后轻轻给青女拭嘴,一个不耐,我不由得便更加烦躁起来。
“何时起,一个隶妾也能与本夫人同席同膳了?荷华,将她给我赶下去!隶妾该有隶妾的样子!”款款坐下,我挽袖拾起木著,心中压抑的暴怒烦躁有一丝的消散。
“青女每日用膳都必须我在身旁,还请夫人看在青女重病神志不清的份上赏赐青女同席同膳的恩典,求夫人了。”我才抬起著殷勤便一个脆响磕了下去,一张峻峭的容颜一双轻触着的剑眉都盛满了对青女的浓烈爱惜。
挑了挑眉,看着殷勤的伏地姿态我散下的烦躁再度被燃气,冷笑一声,我道:“夫君要是喜欢她尽管喜欢就好,我不会插手,但是涉及我脸面尊严的事,烦请夫君下次注意点。若被人知道我和隶妾同席,我颜面何在?”。
“今天是青女的房间未定这才不能回房用膳,一旦青女的房间落定我不会让青女和夫人同席而坐,我会严守着青女不会再让青女麻烦夫人,今天叨扰夫人了我这就带着青女回……”
“说够了没有!”胸口剧烈起伏着,看着一个怯怯的缩着身子一个不要命的死死磕着头我只觉得一直压抑的烦躁全部喷薄而出,端起一尊酒仰头饮尽,我笑道:“这么说还都是我的错了?是我不够大方不能容许奴隶同席?举望天下诸国,敢问有哪一家王卿贵胄不是礼节分明?在这个时代,奴隶是可以任意买卖任意陪葬的,如此低下的物种配和我堂堂公主同席而啖?”。
我最后声色俱厉的一句话落地,早就缩在一角的青女更是止不住的颤抖着身子,她瘦得皮包骨的五指紧紧抱着她手臂,完全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念着什么南儿,妆容清晰发髻整齐,偏偏一看便知她的癫人。而殷勤一看到青女如此便再也顾不上我是他主子的事,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青女轻轻抚着青女的后背安慰她。
看着这一幕,我的烦躁更是如一江东水滚滚而来,拂掉案几上的尊鼎著盘,我拂袖便走。
“不要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侧头看着跟上来的荷华,我也朝她发了一通脾气。
顺着大厅而下,左拐进一排厢房,厢房之后亦有曲房数层,回廊周折,置身其中缓慢踱步着,心竟然渐渐平静起来。
静立于回廊上,看着园中参差不齐的植物,其中一簇蓝色的小花落入我视线,它身处灌木之丛,周围每一棵草都长得比它高,但它亦能拔草而出傲然挺立,和它们一道争夺阳光的养分,且渐渐繁衍了它的种族开出了这么一大团蓝花。若是连植物也有这么强韧的意志,人应该更坚强才是。
心结似乎被开解,之前的烦躁压抑全部随着吹来的微风散去,对的,就算真要被囚于株林三年五载,但人生百载,来日方长,只要细心算计,我终究可以得偿所愿,自由自在。
走向园中,不意外便是申公巫臣的平面图所提到的马厩,遍览马厩四周,我却没发现一丝异样的东西,申公巫臣让我将陈君引入马厩自然有他的目的,但此马厩只是寻常马厩,他引陈君来此到底想做什么?
“哎你听说没,夫人刚才在大厅狠狠教训了一顿大人的隶妾,你是没看到啊,那一桌子菜全被夫人撒倒了隶妾身上,而那个隶妾一直嗷嗷叫不知道多惨。”
“你知道什么,这就叫只许夫人堂堂正正养男宠却不许大人有隶妾,我就说夫人不可能真心为那个隶妾治病,你看,病还没治好就下手了。”
“哎,你这么关注那个隶妾该不会是想效仿她一飞冲天吧?”
“怎么,不可以啊,大家都是奴隶,如果能吃好点用好点,就算被夫人毒打一顿也值得。”
听着回廊上路过侍女的对话,我突然庆幸起来,相比我现在的被囚生涯,若是当初穿越到一个奴隶身上恐怕会更悲惨吧?
之后,摒弃一切不该有的心态,我专心打理起了株林,既然要在这个地方长住,既然这个地方不会有其他人进来,那我就好好将株林变成一个宜人宜家的度假天堂,好吃好喝好玩的在这里住下来、先是命人把花园的所有杂草全部清理掉,然后把花园改为菜园,除了一些小花留着外其余全部灭掉,在这个时代,菜种子是最难寻的,接着申公巫臣的手,我已经弄到了一部分的菜种,而在这些菜种中我最看中的便是油菜,现在是秋初,正好是种植季节,一话不说,我先让侍人松土,浇肥,然后将种子撒下,盖土。
虽然我不擅长种菜,但好歹侍人当中有会种菜的,将菜园交给一个甘蓝的中年侍人,我便开始朝我的粮食上入手。
这个时代吃的米都是粟和菽,粟即小米,粟分五色,红黑黄橙紫,吃多了虽不爱,但好歹小米养胃。而菽就是豆子,“饮水啜菽”就是指喝清水吃豆子,这四个字便代表了这个时代广大人民群众的日常饮食。百姓如此清苦,王族贵胄也好不到哪里,能吃上米麦便是好的了。
只是,若我说这个春秋时代连石磨都没发明,所有给米和麦去麸这项简单的工作都只能人工做呢?贵族也罢,王族也好,在不能给米和麦去麸之下,吃下去的米麦也是难吃至极。于是,为了祭奠我这三年失去的大米饭,我决定要做一个超前的东西,石磨。
现在做石磨做得如火如荼,但是直到我两鬓生白的时候我才知道今天这一超前发明在几十年后被公输般抄袭了去。我一个穿越人的发明,最后终究是奉献给了历史,让公输般得了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