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业 业灵初习
魔界之都只有在人意识到它的存在的时候才能看见，楚凌雪一直以为是被施了什么隐形魔法，其实不然。魔界之都其实是魔法创造出来的意象，魔王真正的城堡其实是在地下。说来也怪，魔帝克家族黑白两大势力竟都把基地设在地下。费尽心机从地下逃出来，甚至丧失了那么多重要的东西，最终安身立命之所却仍是地下，说来也是嘲讽。魔王或许是为了安全，或许是为了追寻过去那份回忆吧。
不过，代表魔帝克光明的魔王将虚幻置于地上，而将权力摆在地下；代表魔帝克黑暗的少主尽管身在地下，却要将代表权力的高楼冲破苍穹。魔城遍布魔帝克地下，却独独绕过了幻境之森和这个地方。
这只是一间简单的屋子，茶几、吊灯、沙发等等等等就像是楚凌雪所熟知的三室二厅一卫的温馨家居屋，透露着生活的气息。不管是谁进了这里都会有一种回到了家的温暖感觉。屋子里弥漫着十分淡的花香，那是樱花，被放在了透明的花瓶里，樱花有一句花语是“命运的法则就是循环”。
只有一间屋子是特殊的，如果没有这间屋子，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便是真正的魔界之都。那间屋子四周都是用铁皮裹装的壁，只有一个四脚木桌，上面放着一个水晶球用来观察外面的情况，还有通往地面的阶梯，唯一能让人明白这不是温暖舒适的家的地方也就是这么简单的屋子，这么简单的设施。
但这间屋子里唯一能听到的，却只是冰冷的话语。
老人大概已经年过七旬了吧，头发已经花白，鬈曲却明显经过精心整理的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额头和眼角处都已留下了岁月的刻痕，一身整齐的军装，让这位老人看起来充满年轻人的活力与斗志。这在楚凌雪印象里是典型的绅士形象。
“为什么要放那个女孩走。”和蔼的面孔下吐露出的确实冰冷的话语，房间的温馨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是被抢走的。”儒雅的少年轻轻地说出这句话，似乎不带一点感情，让房间的温度降到了零下。
“和我这么绕弯真的好么？”老人的语速非常慢，却让风溢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说是魔王，风溢自己放弃了豪华的城堡，却又被迫放弃了应有的权力。
“我会得到幻境之森的宝具的。”
“最好如此。”
当初风溢当上魔王都是这个一直监视他们的士兵老人一手促成的，之前的魔王是个傀儡，现在的他仍是木偶。不久前老人带来了名为剑神的宝具，他吃了一惊。他虽然知道这个老人很厉害，但七件宝具刚刚重新现世，老人便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其中的一件，这让他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那只是生了锈的铁块，像是匕首，完全感受不到有什么力量存在。老人说这件宝具还未苏醒，让他向其中注入业灵，他照做了，那宝具却像是嗜血的怪兽千百万年没有吸过血一样，要将他吸干。他刚将业灵输入，就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抽取着他身体里的业灵，他想停都停不下来。他的脸色开始发白，渐渐失去了血色，晕倒在地。
等他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老人微笑着看着他，那一瞬间，他真的误以为坐在床边的是一位可亲可敬的长者正在悉心照料自己。但是那只是幻想。老人手里拿着的便是刚才那废铁一样的宝具，但是现在的宝具上的铁锈已经褪去，焕发出银色的光芒，红色的宝石在刀颈处愈发迷人地闪耀着，黑色的文案将刀身包裹，盯着它就像是要被诱惑了一样。
“莎拉维尔。在那个世界17世纪血腥女伯爵用它割开了上千名妙龄少女的喉咙，它是用鲜血沐浴的刀。现在它已经苏醒了，但是还不完整。”老人像是爱抚着孩子一样抚摸着那把刀。风溢那时看到了，老人的眼睛是满是欲望。这时他才真正从梦里醒来，恢复了对老人的敬畏。
老人告诉了风溢关于剑神的事情，并且让他去得到幻境之森里的宝具，恢复剑神的原本形态。但他此时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甚至连走路都不能，他不能想象自己再被压榨一次会如何。后来他夺取了一些人的业，才渐渐恢复体力，但自己的业灵的再造却不是那么快的，自己现在的魔法也只是之前的十分之一不到。
老人让他对外宣布剑神的存在，吸引各个家族的顶级人物，夺取他们的业，来恢复自己。他照做了，因此才有剑神展览一事。
但终究自己若再次向宝具中注入业灵，很可能再次昏倒而丧命，但这时却来了一个叫楚凌雪的拥有大量业灵的人。就像是上天故意派遣的一样。业灵的二次注入比第一次注入对人的负担小很多。于是他决定让楚凌雪先向幻境之森的宝具注入业灵，而后自己再将她杀死，夺取宝具。
风溢伸出手触碰剑神，他感受到了那冰冷的身躯中流淌着巨大的能量，就像是有生命一样，那能量就像是血液，炽热地流淌着，这就是宝具！他甚至能感受到剑神低沉的咆哮，传说七位君主将自己的业放入了业灵之中，所以宝具才会像有生命一样维系着伊斯诺大陆，看来着实不假，风溢现在可以明显感觉到宝具生命的搏动。但就像是新生的婴儿一样还很微弱。
“它现在是你的了，只有你才能使用它。”老人微笑着说。
风溢第一次看见老人这样微笑，看来宝具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很重要，不过他为什么不自己拥有宝具呢？他那么厉害，夺取宝具并不难，但为什么非要绕那么大的一个弯子呢？费尽心机将他选拔出来，如果只是害怕注入业灵后的反噬，只要找一个人先注入就好了，而且老人现在也没有要把这件宝具夺走的意思。风溢想不明白，他曾经试探过，但老人的态度十分冷淡，他也就摸不到头脑了。若老人要他做的就只是取得宝具，他一定会做到，不惜生命！为了那个最重要的人！
这个时候卢克进来了，一脸怜惜得看着风溢，似乎是在责备自己让风溢遭受这样的折磨。风溢勉强露出微笑，像是在安慰卢克。
魔帝克家族的真正构成除了魔王以外就只有卢克了，老人其实才是货真价实的操纵者。风溢成为魔王之后解散了所有军队，废弃了地下监狱，独独留下了卢克，这个魔王当的真是孑然一身，但其他人并不知道。相反风源却组建了强大的军事武装。魔城真正的居民，随便挑一个就有强大的实力。但若风源知道风溢是如此，恐怕连自己费心组建军队的目的也不知道了。
而此时，风溢放走了最大的筹码楚凌雪，这让老人十分气愤，和老人对视时，老人眼中释放出来的巨大的恶意甚至都可以把风溢的心灵碾碎。
“剑神展出时她一定会来的。”风溢解释道。
“你明知道现在还不是去幻境之森的时候，却堂而皇之地将楚凌雪带去，岂不是向别人证实还有另一件宝具在幻境之森的传说！”老人的语气更加凌厉。
“这个消息难道不是你放出去的？”风溢早就怀疑了。那么重要的秘密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了魔帝克人人皆知的传说？除了老人还有谁会这么干？
老人沉默了，恶狠狠地瞪了风溢一眼，但风溢觉得老人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着别的什么人。因为一直以来老人对他的眼神中都充斥着一种藐视的意味，但刚才的眼神确是平等的，更像是有了一个猪头队友的气愤与无奈。
“阿嚏！”狭小凄清的杂货店中传来了清晰的声音，很久回声才渐渐散去。
“唉，人缘好就是没办法。”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摸摸自己的鼻子，一脸我太帅我无奈的样子。若是老人知道，肯定一脚就踹在了这张欠扁的脸上。
风溢见老人沉默也就没有再问，老人也没有再追究，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要看见结果。”便离开了。风溢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违逆老人的意思，心里也是相当不安，却没有想到那么草草结束了，自己也有些意外。风溢瘫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旷，默念道：“你还好么？”
“喂喂，咱们现在到处瞎逛真的好么？没准在咱们不亦乐乎的时候，剑神就被别人夺走了！”楚凌雪难以想象两只神兽的思维回路。
“放心吧，他们没有你什么都得不到。”幕信淡淡地说。
“小雪你才是王牌。”希明竖起了大拇指，楚凌雪有种要崩溃的感觉。
“那我岂不是很危险……我还是找个洞躲起来比较好。”楚凌雪弱弱地说。
“你可不能躲起来，你躲起来我们怎么让魔王带我们去找剑神？”
“是啊小雪，该来的躲不了。”
你们俩是这个世界派来黑我的吧。
楚凌雪一脸黑线。
幕信看着楚凌雪，眼睛里满是坚定，坚定的让楚凌雪以为他是以前失去过什么人才不能忍受再次失去。
“嗯。”楚凌雪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相信面前这个金发少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小鸟，管睁开眼以后第一个人见到的人叫妈妈……
“小雪你不是想回去么？”
对啊，那个胡子大叔说若没有三件宝具安定下来，空间不稳，自己是回不去的！没事没事，不是有主角光环这一说吗？还有两只神兽保护我，命就是用来拼的！看到楚凌雪脸上复杂的表情变化，希明噗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在那之前，你先想办法遮掩一下自己的心灵，随便一只小虾都可以知道你在想什么！”幕信无视掉了希明那二货，“你那业灵不会真是花瓶吧。”
“我倒是想……你以为我一直被人读心很舒服么？”楚凌雪白了幕信一眼。
“你想象一下，在你的脑海里有一颗心，你的业灵就像水一样把它包裹起来。”幕信解释道。
“那么简单粗暴？我试试。”楚凌雪在自己的心中想象出一个红心，然后是水……想到这的时候确实滚滚江水淌了过来，将那颗小红心淹没了。
不是吧，我连这点想象力都做不到了？刚开始还好，一想到谁是业灵就变成这样了。
“你的业灵比较多，刚开始可能比较困难。不过你最好快点。”幕信还是很苛刻。
“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第一次就成功了。”
楚凌雪语塞。
“幕信你教的方法不对啦。小雪你试试一团火烧啊烧，然后把心灵包裹，就像形成了火壁。”
就像烧猪心……
这俩二货也太不靠谱了吧！
“每个人业灵的形态都是不一样的，我是水，希明是火，我听说还有的人是泡泡。”
“我还知道有人是肉！”楚凌雪想象一堆肥肉在自己的心里爬啊爬还流着油，不禁想吐。
不过她也明白了为什么胡子大叔说穿越犯法因人而异。这个世界虽都是由业灵维系，但战斗方式却各不相同，让楚凌雪想到了基因的选择性表达……太扯淡了！
“你不是想回去吗？我虽然没有去过你们那里，但是希明去过。”
“是啊是啊，那里是个好地方，就是不能用业灵。”
“你要是向穿越过去就必须明白自己的业灵形态，隐藏心灵不过是基本中的基本。”
“为了去那里玩，我琢磨了一天呢！”
“请问你学这个用了多长时间？”
“我比较慢啦，2分钟。”楚凌雪觉得自己的脸部抽搐了，她岂不是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想灵活掌握业灵，就必须先了解自己。”
我还不够了解自己吗？屌丝臭美瞎白话。
“不过若是这样我当初是怎么过来的呢？”
“我们也很纳闷呢！小雪那么世界的人之前从没有成功到这还活那么久的。本来那个世界的人就算有业灵也微弱地让人无法察觉，而小雪却有那么多。我还曾听说有人强行穿越被空间碾碎了，就算有到的，也被怪兽吃掉了。”希明说的十分轻松，楚凌雪听的却是心惊胆颤，自己差一点就去见阎罗王了，这么说来她也真是幸运。
“所以这个世界既然接纳你了，你就应该可以使用业灵。”幕信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这是什么逻辑，那艾慕斯的人怎么来的？
楚凌雪发现自己现在吐槽幕信都没有反应了，已经不读她的心了？是相信自己了么？楚凌雪心里一动。
“你真的想回去吗？”幕信突然靠了过来，近的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到。完美精致的脸庞中有一种贵公子的傲气，血红色的眸孔带着凌厉射入楚凌雪的心灵。
我是想回去的。虽然来了这里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自己也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的奇葩，但是偶尔静下来的时候，自己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原来安逸的生活。安瞳每天都萌萌的让自己觉得温暖，每天还能犯犯花痴在宿舍里八八卦侃侃大山，哪里像现在每天为生命担忧？但是为什么，心里总感觉空荡荡的。
突然眼前的一切消失，银发少女出现在楚凌雪眼前，和上次不一样的是，原先少女素白的裙子，却更像是睡衣，但现在的着装却是白色小礼服。原本赤裸着的小巧的脚，此刻也穿上了雪白的高跟鞋，使小腿曲线更加曼妙动人。而此时天空中却下起来洁白的雪，纷纷扬扬的，使银发少女显得更加清纯动人。银发少女走过的道路上樱花纷纷落了下来，粉色和白色夹杂，真的像是过冬一样。
楚凌雪搓着手哈着气，感觉全身都要冻僵了。
那个人怎么不冷？
楚凌雪想看看少女的模样，便急忙追了上了，却没有想到少女越走越远，自己怎么都追不上。
“喂！”楚凌雪大声呼喊，声音在空间里回荡，“你到底是谁啊？”
少女竟停了下来，伸出手，雪花像是受到了召唤，团簇在少女的手心上，像是蒲公英，樱花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少女的身前身后铺成了一条道路，就像是奥斯卡红地毯一样。
少女慢慢回头，楚凌雪心跳加速。她在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这是自从那个穿越的晚上开始感受到的恐惧，她总觉得如果少女回过头来自己的生活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变化。但是她想知道这少女究竟是谁，为何一直在她的心里那么孤单悲凉地出现？楚凌雪咽了咽口水，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小雪，小雪！”少女消失了，樱花消失了，心里的压抑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希明靠近的不能再靠近的脸。
“或许扇几巴掌就醒过来了。”幕信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
“停！”楚凌雪连忙后退，天啊，要是再玩一会儿醒来，自己的脸恐怕就变成红色警戒区了。
“幕信你也太狠了！好歹那么长时间战友了！”楚凌雪忿忿地说。
“是你自己不负责任，业灵没练好就去神游！”
“小雪你不会又去想帅哥了吧……”希明一脸看奇葩的表情看着楚凌雪。
什么叫又……如果不是你们我就能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了！不过，是不是不知道更好一些呢？
楚凌雪总觉得那个少女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存在，但她却很害怕，莫名的害怕。
这时楚凌雪想到了那银发少女使雪在自己的手心中团簇成蒲公英的模样。
楚凌雪开始闭眼冥想当时的情景，不过这次的雪是自己的业灵，被团簇着的是自己的心灵。雪一点点的聚集，楚凌雪甚至感受到了和当时在雪地里一样的彻骨冰寒。终于形成了形状，看起来那么脆弱，就像是薄薄的一层膜，但是楚凌雪却明显感受到了一种安全感，一种对力量的掌握。
“我成功了！”楚凌雪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幕信还是冷冷的。
“最起码现在不会像大喇叭一样广播你心里想什么了。”
楚凌雪一撇嘴，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吧。
“小雪你很棒哦！”希明像是大哥哥一样摸着楚凌雪的头发夸张道。
楚凌雪故意夸张地笑了。幕信却完全无视掉了她。
“我们走吧。”
“嗯！小雪你抱紧我哦！”楚凌雪连忙抱紧希明，她知道那翻天覆地的感觉，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用个瞬间转移魔法啥的，这样自己也不用受这罪，难道他们的魔法基因没表达……大神级的人物不应该啥都会么？
就在楚凌雪瞎想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幻境之森的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