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入王府（下）

　　阿泉沉默。她明白这一点，她出自烟花之地，有人收留本就是万幸，更何况是王府。姬枭越是这么说，她想要进王府的心就越坚定。

　　“王爷……怎样才能收留我？”

　　还不死心？姬枭目光一厉。那就让他看看，她到底有多坚定。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过坚持，可没有什么好下场？”姬枭清冷的声音带了些残酷，下令道：“来人，指刑伺候。”

　　指刑，是檀王府审问犯人的一个方法，是将银针从指尖刺入直到整根没入，整只手都被刺满后，若是没有得到檀王府配置的秘方，那么就废了。

　　银棠知道姬枭存心是在试探阿泉，不过，阿泉这样单薄的身体，十有八九会在行刑途中晕倒。银棠转头看向阿泉，她的脸色微白，略有迟疑的神色，带了点对酷刑的害怕。害怕，是所有即将承受刑罚的人的正常神色，只要阿泉肯低头，肯放弃，离开这里，就可以免除皮肉之苦。令银棠惊讶的是，她的脸上毫无畏惧与退缩。银棠为之一惊，到现在，没有人能够在听到指刑后，还能这么镇静。他开始佩服她的胆量。

　　指刑用具很快送了上来，阿泉紧紧盯着银棠手中的那一根银针，很细很长却能给人带来偌大的痛苦。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是不愿离开，呡唇准备承受痛苦。银棠看得出来，她是恐惧的，于是多给了她一些时间考虑，希望她能开窍，劝说道：“为了进王府废掉这一双手，不值得。”

　　阿泉回给银棠一个苍白的笑，“我一定，要留下来。”

　　银棠摇摇头，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给她一个痛快。他对准她的指尖，手上施力，一次性将全部银针没入她的手指。

　　刺痛将她卷入深渊，越堕越深，再看不见天日。钻心的痛，痛到她牙关打颤，眼前一片昏暗，像是置身恶魔的爪牙之中，痛不欲生恨不能马上死去。鲜血很快将她的手浸湿，一滴一滴顺着她的指尖滑落，将她的白衣染红。

　　紧接着，又是一根银针。皮肉被强行撕开，银针刺入时的冰凉，每一刻都足以让她失声痛吟。

　　可是她没有，没有任何痛吟与求饶，失血带来的眩晕使她支持不住自己的身体，可她死死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银棠拿起第三根银针，有些下不了手，此时的阿泉，脸上血色全无，正当银棠想为阿泉求情时，姬枭房门开了。

　　“不必白费心机了，本王不会让你入府的。”姬枭一副不愿意靠近的样子，站在门内，斜眼瞄着她，隔着好几步的距离，他看不清她的脸。

　　阿泉听言，差点晕倒。脸色更是苍白了三分，“王爷……”

　　“来人，撵出去。”冷冰冰的话语，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都是那么刺耳。

　　银棠上前扶住脚下发软的阿泉，扶着她往外走，“对不起了，王爷那关，是过不了了，还请你去别处看看。”

　　阿泉已经痛的说不出话，只是一直摇着头。将她送到王府门口，她有些挣扎，可这些终究都是徒劳的，银棠抓住她的手臂，尽管眼里充满了不忍。

　　“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她疼的眼前发黑，已经顾不得满手的鲜血。

　　银棠心里一软，“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

　　阿泉绝望地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不要再抱有任何希望。被人唾弃讨厌，或许这就是命吧……

　　不断有人从王府大门经过，多数都会将这个双手是血的女子看上一眼，却从未有人敢停下脚步问却。

　　远远的便见一人，身穿绿色丫鬟服侍，一般长相，像是贵府的丫鬟。她多看了阿泉两眼，竟然上前问津，“这位姑娘是被檀王撵出来了么？”

　　阿泉无精打采地抬头看着她，用眼神回答。那丫鬟似乎早就已经知道，咧嘴笑了，“正好，我们晏王府缺人，你来我们这打个下手吧，晏王为人也很温柔的，不会亏待你。”

　　银棠见过这个丫鬟，是晏王府的掌事丫鬟，便向阿泉举荐，“晏王爷是前朝四皇子，在他府上，不会吃亏的。”

　　阿泉的眼中浮现出些许精光，既然是四王爷，那么与檀王的关系也一定很亲密了吧？如果进不了檀王府，入了晏王府，以后同样有机会可以碰到檀王。

　　正当她想要点头，姬枭碰巧从里面出来，这一次，他看清了她的脸。

　　原来是她。那个湖边和集市上见到的白衣女子。姬枭稍稍有些惊讶，阿泉在他心目中的样子终于有那么一点点开始好转，他立刻调整自己的心态，“四弟来要人？”

　　绿衣丫鬟见姬枭行了个礼，解释道，“四王爷听说有位姑娘在檀王府受刑，特地让奴婢来见她。”

　　“不行。”姬枭斩钉截铁。这个叫做阿泉的，身份不明，来府上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如果让她贸然进入晏王府他四弟那样的性子，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想到这里，他狠下心咬着牙说：“从今往后，你就来本王府上做个西席吧。”

　　阿泉又惊又喜，连忙道谢。绿衣丫鬟愣了下，见阿泉被姬枭收留，悻悻离开了。

　　银棠轻轻松了口气，有些担忧阿泉此后生活。不忍让她继续站着受罪匆匆派人打扫了一间屋子让她住下，亲自取来秘方药为阿泉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