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浓
皇宫,真是好大的一座城!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照射下,闪耀着绚烂光芒。白墙、朱门,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一种庄重感。
只不过,物是人非。再美的景观,她也没心情留下来驻足欣赏。
“奴婢拜见太子妃。”
一路上都是这样的声音,殷若看都没看那些人一眼,只是自顾自带着玉珠往东宫去。
深深宫邸,可以彻底将人性腐朽殆尽。以往,她最鄙视去接触这些东西。如今,自己已成局中人,才深深体会到其中的无奈滋味。
琴声悠悠,仿佛汨汨细水润人心田。
殷若微微诧异,他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还真是有点不敢相信,因为,从她入住东宫那天开始,他几乎是天天忙到深夜才回家。
许是心有感悟,刹那间,原本优美的琴声变得激越,如惊涛骇浪,直叫人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起手落手间,他的动作却仍然潇洒。
果真是他回来了!绣满金龙的紫色衣袍,无声的表明着他尊贵的身份,让人不敢直视。外罩明黄轻纱,柔软飘逸,倒是中和了一下他强大的气场。头顶上戴着的白玉发冠,精致小巧,从玉冠两边垂下的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处系上好看的流花结。
跟着主子和亲,从此便要远离家国故土,玉珠对太子没有好感倒也正常。所以,刚行过礼殷若就让她退下了。缓步走到容耀身边,她伸出葱白如雪的手,力度均匀的给他按摩肩膀:“殿下回来了也不差人来告诉臣妾一声,臣妾都没有做什么准备呢。对了,殿下觉得臣妾的手艺有长进吗?”用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口气跟他撒着娇,她却愣是做到了。
原来,丢了心也是很可怕的事。
“嘭——”
突然,琴弦断了。
容耀白皙得几近透明的手,巧不巧的被伤到。一道殷红的血线,环绕在他的指尖,瑰丽无比。他并未喊痛,慢慢拿下她正在为自己按摩的手:“公主的手艺,原本就不错。”
从他眉头紧蹙的样子不难看出,他对自己应当没有好感。那他为什么要同意和亲?他可是晋国的太子,未来的君上!只要他说个不字,陛下又能奈他何?
此时,容耀轻轻开口:“公主,我的手受伤了,你是否……”
“殿下,对不起,都是臣妾不好,臣妾竟然忘了这个,臣妾马上去给你请太医。你……你千万别生气。”殷若卑微的认着错。哪怕,错不在她。
他生气会怎样,让容逸举兵灭了昭国吗?似是理解了她的卑微,容耀没有再说话,当然也没让人去请太医。萧珍今年不过十八岁吧?如花似玉的年纪,何必背负国仇家恨的痛!
真是巧,那女子出嫁那年也是十八。七月初七,还同样是她的生辰。她们俩的命运,也会一样吗?负手离开时,容耀的脚步迈得有些沉重。
自己分明没有得罪人,他那满脸的怨气从何而来?殷若满头雾水。
“公主,许是他累了。”玉珠默默立于殷若身后,虽然尊敬却并不亲近,她终归不是自己的公主。
本以为换个身份就能换个心境,没想到却是如此效果。现在走的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错?殷若不想深究,眉眼间露出一丝疲态:“我也累了,我去睡一会儿。”
凉风习习,确实是睡觉的好日子。
只可惜,她睡不着。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是睿王妃,陪在她身边的人也是惠兰而非玉珠。只可惜,惠兰一头撞死在了永和宫的墙上,只因为容逸不肯相信自己是无辜的,而她却极力想要证明。
想到这里,殷若就眼冒寒光。
容逸真是有够狠的,写了休书还不算,竟然还想要自己的命,那马车会坠崖不是意外吧?怕只怕,自己从未看清过他的本性。那时候他们成亲才一个月多的时间,又谈得上能有多了解?怪只怪,自己被他那张天真无害的脸骗了,才会……初见便深陷。
惠兰,殷府数百条人命,却因此陪葬,这将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容逸,你欠我的总有一天要还的。淑妃娘娘,希望您不要怪我。轻轻对着牌位磕头后,殷若手中的纸钱被点燃,发出熊熊火光。火红的光印照着她惨白的脸,对比竟是如此强烈。
“贤妃娘娘,您不能进去。公主……公主正在休息。”玉珠的声音很是急迫,因为贤妃来势汹汹。要不是主人让自己万事忍让,玉珠还真想一掌劈了眼前那嚣张跋扈的女人。
贤妃?殷若在脑子里搜刮着关于她的记忆。突然,她的身子猛然一抖。然后,迅速擦干净眼泪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