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你是我的全世界

　　空荡荡的走廊里充斥着刺鼻的味道，戴雨陌气喘吁吁地闯进抢救室外。亮起的灯如血一般刺眼，她站在门外，把手心攥得失去血色。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沉重的门终于被缓缓打开。戴雨陌迅速冲上去，看到哥哥被慢慢推出来，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哥。”戴雨陌想要跟上前去，却被主任叫住。

　　“家属请跟我来一趟。”

　　办公室内，主任看看过分紧张的戴雨陌，拿着资料叹了口气说:“患者只是暂时脱离危险，但是他需要留院观察，请你作为家属履行好看护他的职责。”

　　戴雨陌清楚知道医生的警告，只好点头。

　　“你们没有其他家属吗？”主任拿着病历，抬头疑惑。为何年纪尚轻的他，身边没有其他亲人。

　　戴雨陌摇摇头。

　　“远方亲戚什么的也没有？”

　　戴雨陌再次摇头。

　　他怎么会这样？戴雨陌想要知道，还能回家探望自己的哥哥为什么会突然被送进抢救室，明明状态越来越好，又为什么会突然恶化。

　　“患者已经出现脾脏肥大，过度贫血的症状，情况并不乐观。”

　　主任顿了顿，继续开口：“我希望你有一个心理准备，他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后期还有巨额的治疗费用，如果继续发生意外，他很可能会在一个月内因为过度贫血出血而死亡。”

　　戴雨陌的脑子突然间一片空白，主任接下来说的话都被耳边的嗡嗡声替代，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在崩塌。

　　她浸泡在泪水里的黑眸，模模糊糊地望着那道沉重的大门。

　　“你是我的全世界，我怎么能够失去你！”

　　深夜里，没人听得到她心底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两周之后，哥哥被送进了普通病房。

　　戴雨陌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充斥着消毒水的房间里，仪器滴滴作响。哥哥如一张脆弱的白纸，躺在毫无生气的白色床单上。她呆坐在哥哥身边，安静得如一尊雕像。

　　戴雨陌和哥哥有着七分相像的面容，蓬松的短发微乱，在头顶层层叠叠。瓜子脸上都有一对柳叶般的浅眉。鼻尖微挺，鼻下是一张薄薄的唇。唯独不同的是哥哥的脸庞棱角分明，那双标准型的杏眼，总是带着自然的弧度。而戴雨陌的外表柔和，眼睛却深邃如海，总带着迷茫和忧伤。

　　很久之前，戴雨陌就习惯了带着口罩，习惯了看着面前这个几乎一样的脸，可是也不知何时起，她再也没有了快乐。

　　当清晨外的阳光透过窗帘，在床上铺满一层温暖的金色，哥哥终于微微睁开了眼，光有些刺眼。

　　依旧是白色，果然回到这里是宿命。

　　哥哥艰难转了头，戴雨陌趴在床边，阳光下白皙的脸颊上还挂着泪渍，他的心又一阵绞痛。

　　“对不起。”

　　他试图抬起手揉揉妹妹微乱的短发，可是侵袭而来的虚弱让他根本无力抬起手臂。

　　感受到哥哥的动静，戴雨陌从趴着的手臂上直起身，模糊中看到哥哥依如阳光的笑容，控制不住又红了眼。

　　“哥。”

　　“乖，别哭。”看着戴雨陌因为劳累而布满血丝红肿的双眼，哥哥用尽力气握紧她冰凉的手。

　　“我没哭。”戴雨陌将眼泪憋回去。

　　她固执的语气牵起哥哥的心脏一阵阵地疼，他张口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她手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哥哥已经猜到了是老板催促的电话，便含笑点点头让她放心去。戴雨陌望着他清澈的眼睛，心里一阵针扎，匆匆收拾东西离开。她想在哥哥最脆弱的时候陪着他，却被逼无奈。日结工资的酒吧是肯定回不去了，她必须珍惜这剩下的机会。

　　戴雨陌离开后，病房又变得空荡荡的，似乎听得见仪器的回声，寂寥又空洞。哥哥小心地从床垫下抽出一叠资料，轻抚上面的名字，不觉间喉咙又一阵苦涩。那是尚艺第六届新生代总决赛的资料，他辛苦努力了很多年，才终于带着荣耀登上前八强进入决赛，上天又似乎给他开了个致命的玩笑。

　　将梦想与生命一起夺走，上帝你真的好残忍！

　　妹妹比自己更要在意这场比赛，可是如今他再不可能回到舞台，也再不可能有重生的希望。这样拖累妹妹，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许久之后，哥哥似是做了很坚决的决定，将手里的资料又塞进了床下面。

　　闭了眼睛，一行清泪滑落。

　　“你是我的全世界，可是我不能毁了你！”

　　“请你原谅我，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