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素衣染血
白如蝶赤着脚走在屋中,徘徊在紧闭的木门前,她在回忆,回忆冷院在府中的位置,回忆去冷院的路线。
突然,木门被人从外推开,一女子身着妇人装跨步走进来,见白如蝶赤着脚站在那里,立即将门关上,走到床榻前将外衣及布鞋拿来,一边道:“二小姐,大夫人如今在冷院里歇息,不能打扰到她,二小姐若想要见大夫人的话,改日,等大夫人好了,妾身便带您去见她。”
白如蝶看着正在为自己穿鞋的女子,此女子正是府中的三夫人李碧婷,她常到娘亲的院子里与娘亲对坐而谈,那时候,娘亲会偶尔一笑。
白如蝶垂眸,眼眸饱含担忧,心中的弦依旧紧紧的,而又不知该如何询问。
良久,这才问道:“娘亲疼吗?”
李碧婷站起身,低头看着她精致的面庞,轻轻一笑,道:“二小姐放心,大夫人不疼。”
“娘亲何时会好?”白如蝶追问道。
“老夫人已叫大夫看过了,很快就会好的。”李碧婷走到桌旁,正要倒水时,回头看向白如蝶,问道:“二小饿了吗?”
白如蝶点点头,不再出声,走到窗户旁的椅子上坐下。
李碧婷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忧心,素手拿着茶杯朝她走去,轻轻地将茶杯放在桌上,又从袖中拿出一块乳白色的玉佩,放到茶杯旁,道:“这是大夫人让妾身给您的,好好收着吧。”
白如蝶低头看向那块玉佩,一只展翅的蝴蝶雕刻在玉佩上,蝴蝶的翅膀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窗外射入的月光照在玉佩上,将玉佩照得发光。
白如蝶伸手将玉佩握在手中,心中细想。
这块玉佩,娘亲一直放在身边,自己亦是偶尔看一下,娘亲不会让自己碰它,更别说给自己了。现下,娘亲居然将这块玉佩给自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眉头蹙起,白如蝶心中的不安开始作乱,将玉佩收好,跳下木椅便朝外跑去。
李碧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追,刚跨出一步,又缩了回来。她不是懦弱,不是胆怯,而是害怕她的诗儿,又会遭遇什么不测。
白如蝶小小的身影快速的穿梭在院子里,她想起来了,冷院在府中最偏僻的西院里,那里没有下人清扫,没有修补过,夜晚容易入风,会很冷。
白如蝶尝试着快些,再快些,但她只是个五岁孩童,气力自然不够。停在离冷院不远的园子外,双手撑着膝盖,喘息着。
抬头望向冷院的方向,只见一团接一团的黑烟向上飘滚,隐入了黑夜中,见此,白如蝶开始紧张,不顾气力够不够,快速朝着冷院跑去。
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大火将冷院环绕,火红色的光在黑夜下显得格外耀眼,又格外刺眼。白如蝶正欲跑过去时,身子突然被人拉住,抬了起来。
白如蝶被人扔在地上,一阵吃疼,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蝶儿,如今夜深,还不在屋中歇息,跑来这里作甚?”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抬头,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视线里,此人,正是自己的奶奶,花千影。
白如蝶看着她,眸中没有对长辈的敬意,而是冷意,“奶奶不也在这儿吗?夜深天凉,奶奶就不怕染了风寒?”
白如蝶的话语似夜风般冰凉,让花千影一愣,“蝶儿随奶奶回去,奶奶给你煲汤喝,暖暖身子。”
“这儿火大,不用煲汤亦能暖到身子,奶奶和蝶儿进去,暖暖身子如何?”白如蝶慢慢地站起身,素白的裙上染了些许尘埃,脏了。
花千影蹙眉,看着眼前仅有五岁的孩童,声音变得冰冷,与方才的温热实乃天差地别,“如今想暖身子,迟了。听闻夜间的深山极其寒冷,猛兽居多,蝶儿不如去那儿凉快凉快好了。”
闻言,白如蝶惊愕住,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的女人,就像见了一只怪物般。
她,还是自己的奶奶吗?
突然,胸膛传来一阵吃痛,一双黝黑的眸子瞪得极大,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血,慢慢地从胸膛处溢出,慢慢地将素白的衣裙染红,掩盖了白裙上灰色的尘土,如同洁白的雪地上,落下了一朵又一朵妖艳绽放的红梅。
夜风拂过,素白的裙摆微微摆动,鲜血低落在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奶奶……”白如蝶嘴角微扬,面上浮现一抹笑,令花千影见了,心生寒意,“日后……蝶儿,定……定孝敬……你……”
白如蝶说出的最后一个字,很轻,轻如鹅毛,花千影并没有听见,只是见到她唇瓣动了动,而后身子便柔软地倒在了地上。
花千影闭起双眸,摆了摆手,示意那名拔刀刺她的黑衣人将她带走。
白如蝶被带到后山的悬崖上,如花千影方才所说的,夜风确实很冷,耳边传来狼嚎声,凄凉婉转。
黑衣人长臂一甩,白如蝶如同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粉色发带松开,一头墨发被风吹得凌乱,与秋风乱舞着,如翼的睫毛微颤,隐约见到一人从悬崖上离开。
身子很软,往下坠落着,如天上失足落下的仙子,无力回天般,任由自己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