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妥协
苏洛云并没有去谢晓婉家，她从公司离开后，再一次失去了收入，她只好再向谢晓婉借了一笔钱，但是苏祁在医院里一天天地烧着钱，她找的维持生活的小工作根本不能负担得起。苏洛云有些绝望，但是她并不想向顾擎宇妥协。那天晚宴的时候，顾擎宇身边的那个叫陆佳妍的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听那意思又是顾擎宇父母选定的人，她不想去当这个“小三”。更何况，她也不想再一次出卖婚姻，为了钱，为了家族，这种有目的的婚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她已经吃过一次的亏了，不想再一次掉进深渊。
但是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在她最危急的时候给她加了一把火。
苏洛云下班之后就去超市买饭菜，想要做饭带去医院。她工作的地点旁边有个商场，负一层是超市，苏洛云乘了扶梯下去，打算去超市买东西。拉了推车准备进超市，口袋里的手机就突然震了起来。
“喂，妈妈？怎么了？”苏洛云问。
苏夫人的哭声先于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苏洛云一听心里就大叫不好，接着就听苏夫人说道：“洛云，你快来，你爸爸突然又不好了！”
“什么？！”苏洛云几乎是扔掉手里的购物车，转身就跑上扶梯。扶梯运动缓慢，苏洛云干脆挤开前面的人往上跑去。家里的车早就都卖掉了，她只能打车过去。偏偏这时候下班高峰期，车不好打，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前面堵得水泄不通的路让她觉得有些绝望。
“师傅，您路边停一下，我下车吧。”在再一次堵了十分钟一动不动之后，苏洛云看了一眼计价器把钱塞给司机，拎着包开门就跑了。
堵车的路段不算很短，苏洛云几乎是狂奔着过去的，跑得太快，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好不容易跑过堵车段，转到另一条道上，她再次招住一辆车，对司机道：“去中心医院！”
司机大抵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听了苏洛云的话，他就非常豪迈地喊了一句：“好嘞！”油门一脚就踩下去了。
虽然司机把速度飚到了这条路所能够达到的最大，但是毕竟下班高峰期，路上还是十分堵，苏洛云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六点半，跑到急救室，急救室的灯依旧亮着。苏夫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她弯着腰，手臂撑在腿上，整个人都埋在手臂间。苏洛云快跑过去，苏夫人抬起头来看着她，苏洛云才发现，苏夫人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泪痕。
苏洛云惊讶地发现，原本精致迷人的继母最近一段时间老得飞快，不施粉黛的皮肤透着不健康的光泽，皮肤松弛，眼角下垂，早就不复当初精致美丽的模样。其实她和苏祁是半路夫妻，苏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本来可以和苏祁提出离婚，就算不离婚，她也完全可以离开，不需要这样守着他，可就算苏家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愿意守着一个醒不过来的他，甚至为了他放弃了精致的生活。
苏洛云对这个继母一直没有多深的感情，最多是尊重，不讨厌，但是现在，她突然有些佩服起她来。或许，她是真的爱父亲吧。
苏夫人把苏洛云搂过来，苏洛云坐到她旁边，她就伸手抱住了她。
“洛云，洛云……我害怕，我害怕……”已经四十岁的苏夫人此刻惶恐地像个走失的孩子，她惊慌失措地看着苏洛云，又突然埋头在她肩膀上。热热的泪一丝丝渗入布料中，腾得她肩膀那里热热的，心却一点点凉了下来。
“妈，这究竟是怎么了？爸爸怎么突然又不好了？”苏洛云拍着苏夫人的背，好不容易她的情绪稳定下来，苏洛云才问她情况。苏洛云其实也是一样害怕的，虽然她强做淡定，但是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苏夫人掏出手绢擦了擦泪，才带着哭腔地说：“我也不知道，最近一直好好地，今天下午突然就开始抽搐，然后叫了医生来，就说他二次血栓了，情况危险，进了急救室到现在都没出来……洛云，你说你爸爸他，会不会出不来了啊？”
苏洛云听到“出不来”三个字也是心头一跳，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她立马否决道：“妈你别胡说！怎么可能呢？爸爸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苏夫人却并没有附和她，或者说她已经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件事。空气突然静止一般，两个人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急救室的灯，仿佛要钻进去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洛云觉得眼睛前面已经只剩一片红色，看不见什么别的颜色了的时候，急救室的“急救中”三个字的灯突然熄灭，苏洛云觉得眼睛一瞬间被刺得发痛，但是也很快地反应过来跳起来冲到门口。
如同上一次一样，苏祁被退出急救室很快推到了ICU病房，只剩下医生一脸倦色地从里面出来，脸色凝重地对苏洛云说：“苏小姐，苏先生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很有可能发生再次梗塞，这段时间都需要在特护病房监视病况……”医生说了不少，但是苏洛云除了第一句剩下的完全听不进去了，苏祁的情况不容乐观……她的精神恍惚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医生大喊苏夫人，定了定神，就看到苏夫人已经晕倒在地了。
……
医生说苏夫人是忧思过度，精神紧张，所以才会突然晕过去，醒过来好好休息就没事了。苏祁那边ICU不能进去看，苏洛云只好守在苏夫人的病床边，照顾着她。谢晓婉接到消息就赶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付修尧，两个人关心了一阵，又陪着苏洛云到了很晚，苏洛云看天色太晚了，才把付修尧劝走了。
付修尧走了之后，苏洛云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外面一会儿，才回到病床边。这个病房本来有三个人，但是另外两人晚上不在这里住，所以这会儿这个病房只有她们几人，苏洛云给苏夫人掖了掖被子，突然抬头对谢晓婉说：“晓婉，如果我嫁给顾擎宇，你会怎么样？”
“啊？”谢晓婉听了苏洛云突如其来的话，一瞬间有些发懵。
苏洛云说：“他……要我，让后帮我。”
苏洛云说的十分隐晦，但是谢晓婉明白那意思，顾擎宇这是要包养苏洛云？还是要娶她？
“你你你，你说清楚，他要你干什么？他要娶你还是……”谢晓婉存不住话，一转头就问苏洛云。
苏洛云眼神迷离，仿佛看不清自己的未来。她的确很是迷茫，她也摸不准顾擎宇的意思，但是她能肯定的是，顾家肯定不可能接纳她这样一个离过婚流过产的女人。
“他要娶我。”苏洛云说。
谢晓婉嘴长得老大，这段时间虽然苏家除了这么大的事，但是上流社会中，流传的最多的还是顾家回来的顾少。她在酒宴上见过一次，的确是很不一般，在一种纨绔的公子哥中间显得鹤立鸡群——虽然她觉得一点都不如苏洛凡帅。但是顾家的地位，就算他长得丑，也得有一群女人凑上去，更何况他那么帅，那些女人们一个个简直是不要命地往上扑，希望能够被顾少看上眼，但是这个顾少眼光颇高，对于那些人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几乎可以说是嗤之以鼻了。没想到……苏洛云居然会告诉她他想娶洛云？
“洛云，你说真的？你，你和顾少怎么认识的？他……他怎么突然要娶你？”谢晓婉满肚子的疑惑问出来，快要十万个为什么了。
苏洛云目光凝在了床头的花上：“他没有突然要娶我。我和他……是一个月前他回来的时候的接风晚宴上认识的，之后他就说要娶我。他收走我家房子，阻止我找工作，就是想逼我嫁给他。”
谢晓婉张大的嘴突然闭上，她骂道：“这个顾少怎么用这么卑鄙的把戏啊！他，他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
苏洛云笑了笑，说：“他才不管甜不甜吧？他要娶我就是为了应付家里人，应付外面人，竖一个挡箭牌罢了。”
“这话他说的？你也信？顾少什么人，想找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要你？”谢晓婉一下子就否决了苏洛云的话，也打破了苏洛云心里最后的幻想。
“顾少的心思，谁猜得到。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
谢晓婉的表情突然微妙起来，她凑过来，一脸纠结地开口了：“洛云，其实付修尧一直很喜欢你啊，你……就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苏洛云知道她想说什么伸手就堵了她的嘴，说：“我不喜欢他。”
谢晓婉摆脱了苏洛云的手，说：“他肯定愿意帮你的，你何必……”
“已经麻烦他太多了。而且……如果我再接受他的帮助，顾擎宇就要……我不喜欢他，便不能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