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自作孽，不可活

　　“玲珑，你切莫要再说这种伤人的话。你虽不记得前尘过往，可是你现在醒过来的事，在我们冥界上下已经传开了，大家都觉得这是近千年我们最开心的事了。要不是主人下令不能来打扰你，我们冥界的男女老少早就排着队来看你了。不管你信与不信，你的一切都是我们能够为你做到的最好的，我相信就算这件事让神界、仙界来做，他们也不可能会比我们做的更好。如果可以一命换一命，无论是一千年前还是现在，冥界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救你。可是天命不可违，逆天而行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神仙也有做不到的事，达不了的愿，消不去的执念和心魔，只是他们的能力更大，承担的责任更大而已。”

　　我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重了一些，虽然死而复生并非我意，这身体样貌也不是我的选择，从前的是非恩怨我更不好评断，但自打我醒来，他们——特别是白凌霜，对我的关心爱护我却也看得真切。

　　只因这三生石给我看的梦殇的故事本就悲切，让我从早上醒来就心情不佳，又感觉自己的身体有太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最后才错说出这些气话来惹他伤心。我说出那些话来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加上白凌霜一副欲哭无泪、语重心长的样子，让我更加内疚。

　　我低着头，拉了拉白凌霜的衣角。

　　“白哥哥，对不起，是我不好，因梦了一夜梦殇的事而心情不好，说了让你伤心的话。你知道我记不得前尘，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你们冥界如你所说的，大家都对我这么好。我一直以为我现在的一切是你们冥界手头拮据凑活出来的，这无声铃是旧的，看你和墨焰大哥连衣服都总穿那一件，连仆人也都是这些骷髅，所以误会冥界穷酸，为自己有些不平罢了。玲珑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都是玲珑不好，玲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白凌霜直接把我抱在了怀里，我在他怀里依旧既听不见他的心跳，也感觉不到他的体温，和我刚醒时候一样。

　　“傻瓜，看着你这样身体虚弱、魂魄不全、不知前尘，我的心里也难受得如刀在绞。可是说句自私的话，看着你活过来了，即使你身上只有那么一点从前的影子，也好过永远见不到你的绝望，那种滋味是你无法体会的。而我们就是这样绝望的等待了千年才等到今天，我又怎么舍得怪你？若我们能够选择你的身体，神仙皇帝，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随你。我和墨焰的这两件绣着彼岸花的衣服是当年你亲手所制，我们时常穿着它就是为了纪念你，也时刻提醒自己你从前为了我们冥界，为了天下苍生所付出的一切。”

　　他抱着我的手越发的紧了，我看见房间的门前闪过一个黑色的影子，想提醒他，他却根本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这六界之中要是说我们这冥界穷酸，估计没有哪里敢说自己富绰了。只是我们冥界之人不喜欢像神界那么摆排场，爱显摆罢了。我虽然不能带你去冥界一探究竟，不过有时间倒可以带你去这幽冥馆的浮云阁看看，保证让你一改对我们冥界的误解。”

　　“墨……”我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莫什么莫，你刚才惹我伤了心，现在借我抱一会又何妨？我都不嫌弃你占我便宜，你还这么小气。”

　　白凌霜背对着房门，我看见门口墨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还有，你不要小看了这些骷髅鬼仆，它们都是上古大战中战死将士的遗骸，只因他们是被上古神器所伤，聚不了魂魄，入不了轮回，主人掌管冥界的时候，怜悯他们千里枯骨、无处可依，将其唤醒带了过来做些杂事。单单这点我们就已经比靠法术幻化出来宫娥婢女的神界不知强了多少倍。冥界里因主人的缘故，本来就阳盛阴衰，这骷髅鬼仆里女子更是少之又少，基本都给你带到幽冥馆里了。它们中大部分都是从小就跟着你的，对你都很疼爱。它们虽然不能言语，也和你一样魂魄不全，但都是忠心耿耿，还会些看家护院的本领和法术，你可要好好对待它们。”

　　“墨焰大哥！”我终于喊出了站在门口一身黑衣的人的名字，借着白凌霜呆若木鸡的间隙，从他的双臂中挣扎了出来。

　　白凌霜：“……”

　　“我说……白哥哥只是在单纯的和我聊天……你信么？”我感觉到屋里尴尬的气氛，这样帮他解释着。谁叫他刚才抱我抱得那么紧，还不给我说话提醒他的机会，真是笨死了！

　　“白凌霜！你还说对玲珑没有私心？她……她现在还是个孩子，你都等不及要下手了？我真是看错你了！”墨焰说完便冲出了房间。

　　“墨焰，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白凌霜赶紧一边解释，一边跟着追了出去。

　　自作孽，不可活。